一生文学 - 言情小说 - 退退退退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的归宿。

他在洛阳养了五年身子,渐渐的,记忆的缺口终于在夜复一夜的噩梦中补全。

他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自己的身份,想起了那唯一带给他温暖过的哥哥,也想起了还未来得及成亲便生死两隔的玉蔻……

这很荒唐,怪力乱神,却是真的。

沈七开始疯狂地搜罗京城的一切,却得知东厂提督竟与他的哥哥同名!这不可能是巧合。

又过了一年,梁氏谋逆被捕的消息跨越千山万水,从京师传向洛阳,沈七这才知道哥哥和玉蔻竟是用这般惨烈的方式为他复了仇。

他坐立难安,好不容易才说服苏家父母入京。

他要去见哥哥,见玉蔻,告诉他们阿七没死,他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存活于世!

然而真当沈七花费大量金钱打通关系,挨近威严戒备的东厂大门时,他却忽然生出了一股‘近乡情更怯’的茫然来。

东厂的番子将他拦在了门外,不耐道:“厂督不在,有什么事先跟我们说,代为通传。”

他们看他的眼神带着明显的不屑,估摸是将他当成了某些靠贿赂捐官走上仕途的纨绔子弟。

代为通传……这种怪力乱神之事,该如何代为通传?说出来多半是会被当成疯子罢。

何况他早有所耳闻,哥哥最开始是用他的名字,代替早已死去的他入东厂做太监的,若是他此刻说出来自己就是‘沈七’,岂不是会给哥哥带来巨大的麻烦?

沈七向来是个柔软的性子,他不愿冒这个险,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他让书童从自己的行囊中摸出一张金漆云纹的大弓,配玄铁雉羽箭筒,一并交到为首的吴役长手中,嘱咐道:“劳烦您转交给沈提督,他见了这弓,自然会来寻我。”

少年时期,哥哥经常用一张金漆云纹的大弓教他狩猎。这弓是他仿照记忆中的模样亲手做的,承载着他与沈玹之间短暂却深刻的兄弟之情……

吴役长收了弓,却并未给他承诺,只命人将他赶出宫城去了。

不知道哥哥见了,会不会想起阿七?

春寒料峭,天高云淡,沈七失魂落魄地走在京师陌生的街头,满脑子都是哥哥见到那张弓后的反应,又忍不住憧憬未来两人相认的场景……想得太入神,一不小心冲撞了一位姑娘。

“啊,抱歉。”他抬起头来,歉疚道,“你没事……”

在见到姑娘容颜的那一瞬,他瞬间绷紧了身子,瞳仁微缩,微微张开的嘴唇颤抖,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命运有时就是如此的弄人。

那是一张他在梦里见过千百次的脸,清丽依旧,只是少了几分生气,多了几分沉静,望向他的眼睛古井无波,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沈七心口一阵剧痛,忽的攥住了她的袖子,紧紧地,力气大到指节都发白。

姑娘的嗓音带着怒意,蹙眉回身道:“公子,请自重!”而后,她也愣住了,眼底的怒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疑惑和不解。

沈七这才反应过来,抬手碰了碰脸颊,摸到了满手的泪渍。

“玉……蔻……”

仅是两个字,却仿佛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

“你……”玉蔻讶然,眼底的波澜闪过,随即顾忌什么似的,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你认错人了。”

沈七怎么可能认错人!那是他曾爱之入骨的心上人,她的一颦一笑俱是烙入灵魂,永世难灭,面前这个梳着新妇发髻却头簪新丧白花的女子,就是他的玉蔻姑娘!

见沈七迟迟不肯放手,玉蔻拧眉不悦,索性抽出腰间防身的匕首,干脆利落地割去被他攥着的一截袖边,而后在他痛楚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沈七仍握着那截撕裂的袖边站在原地,周围人流来往,他却恍若不觉,只望着玉蔻清丽孤独的背影,仿佛定格成永恒。

“公子,公子!”书童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仿佛看穿他的心思似的,叹道,“萍水相逢,您就是再喜欢那位女子也不该这般莽撞啊,当街拉扯像是什么样子?而且我看那姑娘虽然长得好看,却是梳了新妇发髻,头戴白花,明显是刚嫁人就死了丈夫的,和您没法走到一起。咱们哪,还是早些回洛阳去罢。”

“不……”

沈七回过神来,发红的眼睛望着手中的一截袖子,笃定道:“不回洛阳,我要跟着她,她去哪儿,我亦相随。”

“什么?公子你疯了么!以您的条件,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都随您挑啊,何必跟着一个寡妇远走天涯?”

“你不懂。我已错过她一世,不能再错过今生了,至于她六年来曾嫁过谁,我全然不在乎。”

沈七笑了,笑得满脸是泪,“我在乎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她啊。”

第76章番外林欢

沈玹将林欢捡回东厂时,前东厂掌印太监苏止德正在堂下训人。和沈玹不同,苏止德天生生了一张慈眉善目的脸,面上总带着七分笑容,年纪有些大了,两鬓霜白,笑起来的时候眼尾的皱纹很深。

他连训人也是笑眯眯的:“别总是一副‘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样儿,你以为自己是个盖世英雄,在皇上眼里咱就是一条磨尖了牙的狗。浊浊乱世,风起云涌,咱们身处漩涡之中,除了自己还能救谁?”

阶前的人跪伏在地上,双肩颤抖。

“今儿你因为一时心软放了王家遗孤,十年之后,王家后人就会带着深深的仇恨拧断你的脖子。别跟本督说什么善有善报恶有恶果,傻子才相信这世上有绝对的善和恶。”

说罢,苏止德滚着手里的文玩核桃,稀疏的白眉下双目虚合,缓缓道,“来人呀,拖下去砍了,给兄弟们长个记性。”

那名番子被拖下去的时候,裤头都尿湿了,地上一行散发出难闻味道的湿痕。

沈玹按着佩刀,一手领着林欢瘦得皮包骨的后颈,漠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苏止德好像才发现他似的,倚在太师椅中拖长语调说:“沈七,你捡了个什么东西回来?”

那时候沈玹还没有将名号改回来,依旧用‘沈七’的名字。听到苏止德发问,沈玹将瘦小的林欢往前一推,沉声说:“回来的路上见他与别的太监抢食吃,凶狠,力大,是个练刀的好苗子。”

“若论刀,短期内东厂无人会是你的对手,再找一个练刀的孩子过来,太赘余了。”话虽这样说,苏止德还是朝林欢招了招手,“小孩儿,你过来给本督瞅瞅。”

林欢咬着手指没有动,只抬眼看了看沈玹,一张脸瘦得只剩下一双大眼睛似的。

沈玹的眉毛和眼睫格外浓黑,垂眼看人的时候会在眼底投下一圈阴影,冷得很。他警告林欢:“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