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0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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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0最初
月亮升起时,合欢的花瓣悄然翕合,伊比利斯坐在树下,抬眸望了眼天上的皎皎明月。
难捱的发情期,他不再虐杀女奴,欲望无处发泄,加之在典狱之中受了重伤,双重伤害之下,青年的唇失了血色,苍白得可怜。
他也有渴望得到的人,可他不能,决不能……
青年闭上了眼睛,长而卷曲的睫毛遮掩住眼睑,似也遮住了痛苦神色。
他想放空大脑,让思维漫无边际地着陆,可心底的空虚无处填埋,脑海中又映出她的笑来。
在他给她缔造的净土,女孩站在奶牛跟前,笑着朝他挥手:“你来啦,今天也有生牛乳喝哦!”
他浅浅一笑,心满意足地平复下了呼吸。
够了。
这样就够了。
他不奢求更多,只要她乖乖在农庄等他,能自由自在地过她的小日子,每天开开心心的,这些就够了。
他可以为她禁欲,为她不虐杀人族女子,为她圈出一片小天地,是唯一一片狼与人和谐相处的天地。
纯白的茉莉,怎能沾染腥气血雨?
他要把她藏起来,让她往后看见他时,都那样眉眼弯弯的笑,黑色的眼底全是清亮的纯粹。
他控制不住地想念起她来——
“漂亮吗?是五颜六色的玫瑰花,像不像彩虹?”女孩捧着一盆姹紫嫣红的玫瑰,红的,粉的,绿的,黄的,那么多不同颜色的玫瑰,都开在同一株上,很是绚烂。
“这是嫁接,我试了几次才成功呢!”她捧着那花盆,花儿艳丽,更显她双手细腻白净。
他的视线在她手指间划过,不动声色地隐去眸底惊艳,只睇着那花点头,“好看。”
再平常不过的点滴相处,在躁动的发情期,也变得不一样。
她的手……纤弱似玉,盈盈清素,握起来应当也是柔软的吧?
如果、如果她能扶着他的臂弯,或者触碰他的脸颊,又或者……青年呼吸微乱,不敢再想下去,只侧过脸去,将脑子里腌臜的东西扫出意识。
他不能亵渎她,她是所有美好,是美好的具象化。
放空。
放空……
他缠着手腕上的绷带,气息薄弱地呕出口血来。
南地的诅咒太犀利,他几乎维持不了人的形态,昏昏沉沉地化回狼的模样。
一只体型庞大的黑狼卧在合欢树下,晚风里除了合欢的甜腻,又萦绕丝丝血腥气味。
他的尾巴扫过,黑绒间依稀缀了寡淡的白色狼毫,看起来很是漂亮。
狼昏昏欲睡地合上眼帘,就这般过了不知多久,他听见熟悉的脚步声。
伊比利斯惊愕地竖起了耳朵,这脚步声他不会听错,是她?
女孩提着灯,脚步很急切,像是一路小跑而来的。
狼族受伤时,习惯躲在暗处独自舔舐伤口,绝不喜欢被同类看到,何况人类。
他也悄无声息地隐没于黑暗之中,藏在了树后。
可他并不敢离开,他给她打造的伊甸园那么安全,如今她独自一个人跑出来,身边处处是危险。
她也不傻,弯腰照亮草丛,便瞧见还没干透的血迹,微微蹙起了秀眉。
“小伊?”她轻轻唤了一声。
他沉默着,高大的合欢遮住了他的身影,他并不想以狼的形态见她。
说好了的,他是个吟游诗人,是庄园主家的小公子,他并不晓得什么狼人,庄园里也都是人类……他怎么好,主动去拆穿这一切?
她又怎么知道他在这?怎么出了庄园?是谁引导她的?
他越想越不对劲,可女孩靠的愈近,他缩着身子,准备迅速逃走。
忽而几声极轻的抽泣,他心头一紧,钝痛感似冻结了他一般。
他惹她担心了……
光束照了过来,高大的黑狼微微眯眼,素净的裙摆一荡,女孩自树干绕过来,一抬眼便撞进那双灿金色的狼瞳。
此时正值暗夜,那灿金映着幽绿色的夜光,是野兽的眼睛。
从没见过野狼的女孩怔住了,提着灯笼定定地站在原地,惊愕地几秒钟说不出话来。
伊比利斯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浑身也泛起失落的冷意。
看吧,她会害怕他,他们怎也无法像从前那般的亲密了,她也会知道那些谎言,会痛恨他一直骗她,会责怪他害她堕入这个陌生的世界……她会厌弃他,从此不再多看他一眼。
“别怕……”她竟然试探地靠近,一手提着灯笼,另一只手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伊比利斯心里讶然——原来……她早就发现了么?
女孩手心温暖,触碰他时是那般的温柔,渐渐地,庞大的黑狼被她抱进怀里,圈着他的脖子,哄小朋友一样柔声诱哄着。
“别怕,已经没事啦。”
“我知道是你,没关系的。”
“不要躲起来好嘛,我很担心你……”
他身上的血污,沾染在女孩素净的衣裳,红的扎眼,却意外漂亮。
或许是她身上太过温暖,又或许是受伤后体力不支,他一时竟然挣脱不开她的怀抱,直挺挺地任她抱着,耳边是她温柔而轻声的哼唱,真的像哄小孩一样,温柔地安抚着他。
他想。
如果有一个人,能在他最狼狈的时候,还能抱着他丑陋脏污的狼头,给他唱歌……
他怎么可能,还有理由不爱她?
他很爱她,四季爱,三年五载也爱,往后余生也都爱。
狼的长情难以估量。
直到,路西法的出现。
是他,是他诱拐了他的女孩,拐她上了床,拐她耽于情欲……
是他,害得他们关系破碎,再回不到从前。
他们之间数载的感情,也终究敌不过几个月的轰轰烈烈。
浑身沾满兄弟的鲜血,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女孩惊恐地瑟缩退后,眼底再找不见曾经的温柔依赖。
他的模样当是很恐怖。
因为那股浓烈的恨意,尽管在扭曲重启的数次更迭,也依旧沉闷不散。
向来对她以礼相待,照顾有加的尔雅青年,似终于扼制不住体内的兽性,报复似的朝她索取。
折辱她,蹂躏她,撕碎她……似要咬烂她每一寸皮rou,才能解他心头灼灼的恨意。
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成了这般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