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七次擒孟获武侯上表伐中原（下）

    孟获连夜奔回银坑洞。此洞占有天时地利，洞外有三江：乃是泸水、甘南水、西城水。三路水会合，故为三江。其洞北近平坦三百余里，多产万物。洞西二百里，有盐井。西南二百里，直抵泸、甘。正南三百里，乃是梁都洞，洞中有山，环抱其洞；山上出银矿。孟获回到洞中，聚集宗党千余人，“吾屡受辱于蜀兵，立誓欲报之。”

    言罢，孟获妻弟举荐木鹿大王，据说此洞主深通法术：出则骑象，能呼风唤雨，常有虎豹豺狼、毒蛇恶蝎跟随，于是派人去请。不多日，洞主到来。孟获见此人　身骑白象，穿金珠缨络，腰悬两口大刀，领着一班喂养虎豹豺狼之士，自觉胜券在握，出门迎战。木鹿大王口中念起咒语，手摇蒂钟。场上便狂风大作，飞砂走石，如同骤雨；一声画角响，虎豹豺狼，毒蛇猛兽，乘风而出，张牙舞爪，冲将过来。蜀军抵挡不住，暂时退兵。

    魏延到诸葛亮帐前请罪，没成想诸葛亮早有准备。只听丞相说：“我未出茅庐之时，先知南蛮有驱虎豹之法。早在蜀中已办下破此阵之物：随军有二十辆车，俱封记在此。今日且用一半；留下一半，后有别用。”

    那是十辆红油柜车，众将疑惑，诸葛亮便命人将柜打开，皆是木刻彩画巨兽，俱用五色绒线为毛衣，钢铁为牙爪，一个可骑坐十人。这是放大的狐狸小车，精怪家里有孩子出生，总是做一些小玩具给孩子们玩。赵云曾经和诸葛亮提过，小时候玩些珠子，缠来缠去，而诸葛亮则说狐狸家里会给孩子做木头小车，动起来横冲直撞。如今做了大的，再做改进，漆上颜色，正拿出去应对孟获。

    有了这等机关，次日蜀军大进，诸葛亮坐车中，将腕上昏迷小龙放在不大的小车里，伸手拨弄，好让小车摇晃起来。孟获将诸葛亮位置指给木鹿大王，洞主驱兽前去。兽群一见蜀军巨兽口中喷火，不敢前进，皆奔回蛮洞。诸葛亮占了银坑洞。孟获等人又来诈降，复被诸葛亮识破，只得抱头鼠窜而去。

    这便是六败，孟获收了残兵，无路可走，妻弟带来洞主给他出了新的主意。一行人便投奔乌戈国去。诸葛亮听得孟获投乌戈国，此国主引三万藤甲军，屯于桃花渡口，便提兵大进，直至渡口。

    次日，乌戈国主引一彪藤甲军过河来，金鼓大震。魏延引兵出迎。蛮兵卷地而至。蜀兵以弩箭射到藤甲之上，皆不能透，俱落于地；刀砍枪刺，亦不能入。蛮兵皆使利刀钢叉，蜀兵如何抵当，尽皆败走。蛮兵不赶而回。魏延复回，赶到桃花渡口，只见蛮兵带甲渡水而去；内有困乏者，将甲脱下，放在水面，以身坐其上而渡。魏延急回大寨，来禀丞相，细言其事。

    诸葛亮盘着小龙，手指在昏迷的龙头上搓来搓去，请吕凯与土人详加询问。听得藤甲功用，吕凯建议道：“素闻南蛮中有一乌戈国，无人伦者也。更有藤甲护身，急切难伤。又有桃叶恶水，本国人饮之，反添精神；别国人饮之即死：如此蛮方，纵使全胜，有何益焉？不如班师早回。”

    诸葛亮不愿就此撤回，搓着龙头的手一顿，忽得笑道：“我已有破敌之策。”

    次日，诸葛亮令土人引路，自乘小车到桃花渡口北岸山僻去处，遍观地理。山险岭峻之处，车不能行，便弃车步行。忽到一山，望见一谷，形如长蛇，皆光峭石壁，并无树木，中间一条大路。此处为盘蛇谷，出谷则三江城大路，谷前名塔郎甸。

    “此乃天赐成功于此！”诸葛亮回旧路，上车归寨，吩咐马岱准备黑油柜车等，半月后准备完毕。诸葛亮又叫去桃花渡口下寨，再给其他将领布置安排。最后魏延败十五阵，连弃七个营寨，终于引得孟获等人到了盘蛇谷。谷口用干柴垒断，谷中则放置好黑油柜车，蜀军扔下滚木巨石，点了火油，满谷中火光乱舞，但逢藤甲，无有不着。三万藤甲军，烧得互相拥抱，死于盘蛇谷中。

    诸葛亮在山上往下看时，只见蛮兵被火烧的伸拳舒腿，大半被铁炮打的头脸粉碎，皆死于谷中，臭不可闻。诸葛亮垂泪而叹：“我所积功德付之东流。”左右知其意，却也感慨，而诸葛亮似有所感，趁无人注意时低头看向腕间，只见昏迷的小龙紧紧缠上他小指。

    事已至此，全安排现事。七擒孟获，饶是这家伙脸皮够厚，也诚信臣服，就此南疆平定，班师回朝。

    班师之日，孟获率引大小洞主酋长及诸部落，罗拜相送。前军至泸水，时值九月秋天，忽然阴云布合，狂风骤起；兵不能渡，回报丞相。孟获说此水原有猖神作祸，往来者必须祭之。而诸葛亮怀疑，他那些功德不足抵三万性命，此时只是小报，但他还不能就此止步，于是唤行厨宰杀牛马；和面为剂，塑成人头，内以牛羊等rou代之，名曰馒头。当夜于泸水岸上，设香案，铺祭物，列灯四十九盏，扬幡招魂；将馒头等物，陈设于地。三更时分，诸葛亮金冠鹤氅，亲自临祭，令董厥读祭文。读毕祭文，愁云怨雾之中，隐隐有数千鬼魂，随风而散。诸葛亮令左右将祭物尽弃于泸水之中。次日，引大军俱到泸水南岸，但见云收雾散，风静浪平。蜀兵安然尽渡泸水，果然鞭敲金镫响，人唱凯歌还。

    但是诸葛亮心里仍感到不安，并非是那入世几十年积累的功德一朝乌有，而是隐约觉得这债还没有到该还的时候。然而他并没有思考此事，他一如成都，便听得消息，曹丕身患寒疾，医治不痊而亡，传位曹睿。

    这消息一到，诸葛亮尚有长久怔愣。这气运到底是否作数？他想不出结论，却只此时正是机会，于是用马谡计，遣人往洛阳、邺郡等处，布散流言，道司马懿欲反；更作告示天下榜文，遍贴诸处，使曹睿心疑，将司马懿削职回乡。细作探知此事，报入川中。诸葛亮闻之大：“我欲伐魏久矣，奈有司马懿总雍、凉之兵。今既中计遭贬，我有何忧！”次日，后主早朝，大会官僚，孔明出班，上《出师表》一道。

    刘禅览表说：“相父南征，远涉艰难；方始回都，坐未安席；今又欲北征，恐劳神思。”

    诸葛亮应对说：“臣受先帝托孤之重，夙夜未尝有怠。今南方已平，可无内顾之忧；不就此时讨贼，恢复中原，更待何日？”于是不顾谯周反对，安置府事，选定建兴五年春三月丙寅日，出师伐魏。

狐狸七次擒孟获 武侯上表伐中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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