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上京

    沈家的夫人待人温和，连着下人们都和悦友善。

    南夕醒后沈夫人来看过她，见她孤身一人，不远万里寻找未婚夫婿，身上还被骗的没了半点盘缠，便安排秋娘给她在府里谋一个短差。

    眼下，也只能先赚点盘缠才好上路，到时候到了上京吃住可贵哩。南夕想着，便也应下了这个提议，

    怀着颗感恩的心进了沈家厨房作下手。

    要说南夕最拿的出手的，那就是做做美食了。南夕的爷爷是个大夫，从小就有教授南夕学习医理，可南夕对治病医人并不感冒，知识也是选择性接受，大概南夕在医理上唯一的造诣就是药膳了。

    不过南夕虽做得一手好菜，菜谱上的见闻却不多，天下之大，南北有差。听锦川说，沈家掌勺的纪大娘是上京出身，一手佳肴通南北，后厨的选人上最是严苛，南夕得了机会，可是赚了。

    纪大娘虽然脾气火暴，为人严苛，心却十分好，她见南夕有天分，为人也勤快好学，便隐隐的教授南夕一些要义。

    不久是中秋，沈家上下张灯结彩，都忙碌了起来，像这种团圆日，最忙的还得厨房。

    南夕借着摘菜出来喘口气，听着前面几人聊天，说上京的大公子也回来了。南夕在府里常听沈家两位公子如何如何，来了几月却是一眼都没机会见，这下可狠狠勾起了南夕的好奇心，她在心里嘀咕着，离开前总得看一眼这两位是个什么模样。

    纪大娘在厨房里唤南夕，南夕将手中的菜揽起，连连应着声跑向厨房。

    “南夕是吧，到时候开宴了，由你去前厅传菜。”

    一个前厅的阿妈指着南夕吩咐道。

    南夕应下声，拿起菜刀开始跺菜。

    厨房里从早就忙起，晚间终是给忙活完了，南夕没喘口气，又跟这去前厅传菜。路上南夕想着，到是总能见上两个公子的模样，也算是安慰。

    沈家的家宴设在正厅，一家人早早地就上了桌，几口人大都是围着沈雁清寒暄。

    南夕踏入主院，便听一道清冽的嗓音，像是夜间泠泠流动的泉水，又似是清晨的露珠滴入水泽。

    蓦的，南夕想起寒云山上高悬的朗月，有着包囊天际的高华，沾染上雪山的孤冷，远远的，下一秒就要隐入云间。

    南夕被挡在了正厅外，等内里的姑娘将菜端入，因此只能看见男人的轮廓，但，也足以。

    她听见男人轻笑，给旁边的幼妹夹去一道菜，南夕忘了他们说了些什么，她的思绪随着男人的一举一动恍惚着，只知道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的，十分的温馨友爱。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南夕纯纯的一个颜控，不过！她只是欣赏啊，没有其他想法，何况她家阿尧也是一等一的好看，比起沈雁清不遑多让。

    中秋之后，留了两日沈雁清就离府了。据南夕平日里听些小姐妹聊的，说是他自请去了余杭，为的什么事，南夕就不知了。

    在沈家待了半年之久，南夕总算存足了银子，她租了辆马车上路，剩下的也够在上京生活几个月。想她可是在沈家后厨勤勤恳恳了半年啊，不过也亏沈家打赏的大方。

    南夕和后厨的婶子姑娘都有了感情，作别时大家伙围着南夕，好是一番嘱咐，深怕了南夕又被人骗了去，看着眼前大家依依不舍相送的画面，南夕的眼里一时沁出水光。

    “好了，我肯定警惕，不会再轻易上当了。”

    南夕招了招手，扬起一个笑来。

    “等我找到了阿尧，一定回来看大家，到时候，我还给你们带上京的特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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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谷雨之后，雨水偏多，马车一路走停，花了一个月才到上京。

    城关外排起长队，等着把守到侍卫询问检查后才得进城。南夕掀下帘子，想着前面一路过来都未有这般排严肃过，首都就是不一样的。

    进了城，南夕就给车夫结算了银两。久闻上京一字酒楼的盛名，南夕点了一大桌的佳肴，等一上了桌，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

    旁桌的两位阿叔正在饮着茶讲着上京时事，其中一位阿叔忽的叹惋。

    “这沈氏在洛川是大家，多少年的基业，一朝就被抄了家。可叹这沈大公子，当年风光无限，连中三元，应是前途不可估量的，没想到现下早早就折了腰。”

    “余杭一事牵扯盛广，朝堂上风云变换，哪是能料想到的。”

    两人谈话的声音落到了南夕耳中，伸出去夹菜的手生生停在半空，她歪头问去，声线不由的拔高。

    “你们说什么？！”

    “哎，这小姑娘。”

    其中一个阿叔被惊到，舒了口气。

    “阿叔，你们说洛川的沈家怎么了？”

    “奥，那沈氏一家全被下了狱，不久就要被流放到漠古。”

    “怎么会这样？”

    那阿叔叹了口，揺了摇头。

    “那沈家大公子在余杭触犯了天家大忌，已经是押送回京的路上了。”

    “怎的？你和那沈氏有什么关系？”

    “我、我曾在沈家当过差，沈家人都是极好的人。”

    “小姑娘，现在沈家遭难，但凡和沈家带着关系的都下了狱。旁人都避之不及，你还是不要凑上去的好。”

    另一旁的阿叔抿了一口茶。

    “我看啊，沈家怕是难逃此劫了，听说沈夫人入狱不久就得了疫病——”

    疫病！后面的话南夕没在听进。南夕小时候听爷爷讲过，疫病凶险，且传染性极强，至今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民间通常处理就是将其隔离，任其自生自灭。

    南夕难以想象，那样端庄绰约的大夫人被人扔在简陋草席之上，孤静的等待着一生将至。

    总有办法的。南夕想，良善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对了，南夕想起有一年甘州大乱，当时就起了瘟疫，持续半年之久，那时有人来云山请爷爷下山。爷爷没有带着南夕一起，南夕在云山等了将近一年才等到爷爷回来。

    那次经历后爷爷好似有了头绪，回来后就一直研究抑制疫病的方法。

    “南夕，你要记住，知道吗。”

    爷爷将手中草药放下，郑重的对幼年的南夕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