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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记忆中的夜晚最后结束于阵平呼呼大睡到吹起泡泡的可爱模样。 真的像狗狗一样，鼾声有规律地起伏。你因为觉得在中间太热，和萩换了位置，躺在大床的边缘。奥特曼的影片早就被关掉。黑暗的房间里透出一点如水的月色。 小时候在神奈川县的时候，你一度和很多全日本的少年少女一样，对上京这件事充满憧憬。东京的高楼大厦，从TV drama和美妆杂志中具现化出的繁华景象完美契合了所有尚未踏入社会受挫的年轻人的野心。你和他们两个人对于未来的分野或许早就植根于你这无法抑制的、向上的欲望。 但是当你真的一个人在东京私校上学时，你又开始无止境地怀念起你的两个青梅竹马。搭乘JR东海道线，东京到神奈川县首府横滨只需短短半小时。但距离产生于每一个独自上下学的日子、视频触摸不到的人体温度和找不到话题、只能从过去回忆下手的瞬间。 你听见身后有动静，转头看去，是萩掀起自己的被子坐起了身。 你悄声问他：“睡不着吗？” 萩摇了摇头，他动作轻巧地下床，在松田的衣服里摸索了一番，找出了打火机和烟盒，朝你摇了摇。 你无声地笑了一下。萩向房间外扭了扭头。示意你要不要一起来。 你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下床，悄悄穿上鞋，和萩原一起摸着黑，带上房卡走出了房间。 你们走出情侣酒店，沿着入夜无人的街道漫步，萩递给了你一支烟，你停下脚步，他抬起打火机帮你点燃。 你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笑着道：“阵平居然每天都带着这个吗？太不像话了。” 萩原笑着低头看你熟练抽烟的样子，说：“你要多教育他啊。我怎么劝得动。” 你不置可否。萩脾气很软，性格又圆滑，他一向不喜欢强硬地做让你们不开心的事情。你和他走了一条街，转过街角，一个流浪的歌手坐在歇业服装店外的台阶上，无伴奏清唱。午夜时分驻足的路人并不多，全都零零散散地站在不远处，没有上前打扰的。 你和萩也停下了。遥遥地听着他的歌声。 “夜色苍茫的云层之上，总是孤独地翱翔，老鹰一定很悲伤吧，在声音也会吹散的风中，那紧抓着天空的翅膀，一刻也不得停歇……” “是《地海战记》的插曲。” “欸……”萩转头看你，“什么时候再一起去看动画电影吧。” “唔，今年比较期待的作品有Bleach的地狱篇、Fate的UBW线，还有银魂和火影的剧场版，今年其实没什么大企划，意外的幸运签的原作故事好像不错。听说明年有宫崎骏的新作，啊啊，今年还有凉宫春日。” 细细算起来，要看的话今年的动画电影还是很多的。萩原微笑着看你如数家珍的样子，轻轻地说：“那要和我们一起去看啊。” 你愣了一下，就见到他转过头，冲着结束演唱的歌手拼命拍掌。橱窗的灯照在那一片空地上，像一块方正的舞台。 你也一定很悲伤吧，虫声哝哝的草原，虽是同行之人，却不曾开口。* *テルーの呗原歌词 *** 5年后。 东京，警视厅警察学校。 同班的另外两个人绝对是一对情侣。 进入警校一周后的降谷零，肯定地做出了如此的判断。他们说话的姿态，彼此相处时亲密接触的动作，注视彼此时的情态，无一不说明着这一点。没有两个男性友人会在上厕所的时候站在小便池紧密相邻的位置。 一锤定音的证言来自景。诸伏景光发现他们会在所有人休假出去放风的时候偷偷关在寝室里。虽然具体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是景声称听见了暧昧的声音。 “首先，我和那个卷毛打架不是因为讨厌同性恋，”面对自己的发小，脸上还贴着大号OK绷的降谷零言之凿凿，“是因为他自己看我不爽。” 诸伏景光笑着看着自己发小振振有词的样子，提出异议：“但是萩原在女生那边很有人气噢。说不定他们是偷偷躲在宿舍看黄碟。” “萩原虽然流连花丛，但是没有女朋友，这一切只是伪装。” 端着餐盘的萩原路过他们两个，听到这句话，扭头笑着道：“推理错误！我有女朋友的啊，但是这一点还是请你们保密吧。否则隔壁的和美酱、桃子酱和小春酱们听了这个消息都会伤心的。” 降谷零&诸伏景光：“……” 沉默的气氛中，伊达班长也带着饭坐过来了。 伊达班长惊奇道：“萩原你也有女友啊。” 本来想要去找小阵平的萩原只能在这边先坐下，笑着解释道：“是啊。班长小声点，一定要帮我保密啊。我可一直艰辛维护着万千少女的梦——” “那不就是渣男吗？”降谷零回过神来，率先质疑。 诸伏虽然静默不语，但看着萩原的眼神中也有着不赞同。 松田左等右等不见萩原出现，循着痕迹找了过来，萩原看到他，急忙招手：“小阵平，这边这边！” “这样保密关系，萩原的女友会伤心的吧，”伊达班长中肯道，“不可以男友失格啊。你小子。” 降谷零偏头小声对景道：“也是在撒谎吧。女友的事情。” 景光维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搞不好是真的呢。” 松田终于听明白他们在讲什么，无趣道：“啊，女友啊，我也有。而且萩的女友和我确实都不会在意他在外面乱来就是了。” 松田连续投下两枚重磅炸弹，毫不知情的三人被惊得眼球脱框。 伊达：“你居然也能有女友？” 诸伏：“等一下，为什么从刚刚开始班长就一直在用‘也’，难道班长也有女友吗？” 降谷零：“……谎言，全都是谎言。” 12. 松田看到金毛混蛋质疑的眼神，一下子就不爽起来：“你在怀疑什么！等我女友来看我的时候看你还怎么说。” “欸——直美酱要来看我们吗？”萩原却是率先叫起来的那个，“你怎么不早说。” 松田的口气变得有些犹豫：“笨蛋！我还、还没有确定……” 萩原定定看着松田，三秒后叹了口气：“嗨嗨，我理解了。”直美酱根本就没有说要来看他们，小阵平刚刚只是气不过才夸下海口。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直美酱就进入了东大的医学部。因为繁忙的学业，他们彼此见面的机会并没有变多。以前每天都可以在一起上下学的时光终究还是一去不复返了，但他不可能为了想要更多的陪伴而对直美自私地说请多看看我们。毕竟三个人里，一直在一起的人是他和阵平。他已经享有了更多。 餐桌上的气氛因为萩突然的消沉和阵平骤变的脸色而变得有些微妙。降谷零甚至都已经脑补到是不是那个直美小姐其实和松田已经分手了，只是松田还在不甘心地嘴硬。但仔细想想这个推测也有些不合理，按照他对松田的了解，对方不会是这种死缠烂打还会做梦的类型。 萩原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及时补救：“下周有一场联谊会，大家都来参加吧。给小降谷也找个女朋友啊。” 降谷零还没来得及拒绝，松田就闷闷地道：“他不行的吧，你找来的那些女人肯定不符合他的喜好。” 萩原一脸坏笑：“什么什么，你居然知道降谷喜爱的类型嘛？” “笨蛋！”降谷先开始脸红了，“不要乱说啊你这个卷毛混蛋！” 景光喝了一口茶，默默看戏。和萩原的眼神对上，两人默契一笑——大家都有一个很爱逞强的青梅竹马啊。 *** 降谷零从联谊会的围攻中灰头土脸地找了个理由跑出料理亭透气，想到席上连自己的青梅竹马景光都背叛了自己、对他被围困的遭遇作壁上观，心中就觉得一阵气恼。萩原被女生们簇拥着左右逢源的样子让降谷再度想到了那位传说中“贤明大度”的女友。 ——也太奇怪了吧。 降谷零想，不论是萩原和松田，还是萩原和他的女友，以及松田和那个直美酱，都太奇怪了。这些人之间的关系仿佛烂俗八点档电视剧里的多角恋，微妙地让人不敢仔细探听。 “不好意思……” 一个清润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这里是萩原先生参加的联谊会的地点吗？” 降谷零回过头，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西服套装的女性。她显然有着超越常人的美貌，仪态优美，搭配得体的服饰和精致的妆容，整个人在夜色下也熠熠生辉。 这是一位但凡见到了她本人，每个人都会在心底暗叹一句“大美人”的女性。 然而降谷零却从心底涌出不详的预感，他脱口问道：“你就是萩原的那个女友？” 面对陌生男人唐突的问题，她微微露出讶异的表情，随后像是想到什么，展颜一笑：“是的。萩还在里面吧？” 松田有时也会这么叫“萩”。降谷零还没想明白这之中的关联，身后就又传来熟悉的声音：“喂，降谷——你在外面磨蹭好久了还来不来喝酒啊。” 松田冒冒失失掀开帘子，朝他当头一顿输出之后，才抬头看到了站在他们面前的女性。松田的动作一下子就定住了。他与这名自称萩原女友的女性目光像磁石般吸在一起。降谷零看着她的脸上露出了那种与他交谈时克制礼貌的微笑截然不同的笑容，眼睛亮得如同北极的星星。 她张开双手，笑着说：“阵平，没想到吧，我来看你们啦。” *** 来看小阵平和萩的确是意外安排的日程。却也是筹谋了一段时间的计划。 早在他们要进入警校学习之前就来问过你到时候去不去看他们。你为了给他们一个惊喜，也不想把话说太满导致最后没有完成让他们失望。因此没有明确答应过去看他们这件事。今天因为出校谈项目，想到松田提过今天会在这个料理亭参加联谊会，就来看一眼碰碰运气。 “很幸运呢，来的路上一直在担心你们会不会已经回校了。” 松田经历过震惊和惊喜的情绪之后，上前几步来抱住你，毛茸茸的头发蹭在你的肩颈处，他抱怨道：“好坏啊，直美，之前是故意不说的吧。我和萩都失望了好久。” 你亲昵地吻了一下他的侧脸，捧着他的脸道：“抱歉啦，现在不开心吗？因为想给你们个惊喜。” 他嘿嘿笑着看着你，回吻了一下你的唇，呢喃道：“现在很开心。” “萩还在里面吗？现在去打扰他是不是不太好。” “别理他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在女生堆里的样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现在去的确只会打扰他。” 一番交流下来，你发现自己和松田好像把他在警校交的朋友忘记了，转头想要打个招呼说声抱歉，便发现这个降谷君正用一种非常微妙的眼神看着你们两个。 “降谷君？” 降谷零的语气有些不稳：“松田，你不是说——直美酱是你的女朋友吗？” 松田阵平的头仍然靠在你的肩上，他抱着你，耿直道：“是啊。” “但是她明明就……” 你想到了问题出在哪里，考虑到这是松田和萩的好友，询问性地看向松田。 松田沉默数秒，对着已经在脑中从大奥第一章脑部到华之乱的降谷零坦白道：“我们是那种三人关系。” 13. 哪种三人关系？ “就是那种三人关系。” KTV包厢内，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老实跪坐在下方，对着班长坦白：“我们三人是真心对彼此相爱的。” 伊达航叼着一根牙签坐在沙发上，景光和降谷零一左一右站在班长身侧，不依不饶：“这怎么说也太乱来了吧！！什么叫真心相爱啊！我们又不是你们的家长！” “零，冷静点。”景光提醒降谷零注意控制音量，他朝站在门口、不小心观看到这一幕警校内部审判的你投来歉意的笑容，你回以友善的微笑。 “这是警察失格！班长！” 伊达航思考着这个问题：“其实警察体系内部出轨的已婚人士并不少。严格来说这不算能影响到警察职业的法律问题。最多是违背世俗道德……” “班长！” 伊达航及时改口：“不过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也是那种关系啊。不会是在对麻生小姐骗婚吧。” 萩原举手发誓道：“绝对不是，我们三人是一起长大的，高中的时候就约定好在一起一辈子了。班长请您明鉴。” “不要说得好像是我们要拆散你们三个人一样啊！” 松田有些忍受不了了，开始反击：“谁知道你这个金发混蛋是什么心思呢。” “哈——？” “是不是嫉妒！嫉妒我又有男朋友又有女朋友。再说了，你这家伙不是也为了一个女人动机不纯地来当警察了吗！” “我和你这种拥有混乱的多角关系的卷毛完全不一样——我成为警察可是为了、为了守护国民……” …… 诸伏景光悄悄走出包厢，对着津津有味看着这一幕的你道歉道：“零他比较较真。不是针对你们，还请不要在意。” “没事。”你挥挥手，笑着道，“其实我还挺高兴的，看见他们两个有了你们这么亲密的朋友。” 小时候萩原和松田喜欢说你自闭，一天到晚冷着一张脸，从来不和班级里的人交朋友。但是其实他们两个和其他人也是有距离的。松田就不说了，曾经有过被同班同学排挤的历史。而萩虽然看上去认识的人很多，真正被他放在心里当作朋友的人也就你和松田两个。现在看到他们和朋友吵闹的样子，你觉得很欣慰。 察觉到你站在门口的另外几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在你面前为难你的两个青梅竹马了。互相见礼后，你们围绕着案几坐下。萩原和松田以诡异的速度一左一右地挤到了你的两边，把你和其他三个人分隔开。 “你们这太夸张了吧，是什么一母三胞胎的连体婴吗？” 萩原和松田本来平时在警校就黏糊糊的，加了一个你之后黏糊指数翻倍上升，达到了路人看到了都要怀疑自己是一条好好地走在路上被人踢了一脚的狗的程度。只有景光专心地看着KTV的小吃单，问你们：“大家想吃什么呢？饮料无限畅饮噢。” “哦哦，”伊达航很支持地欢呼起来，“刚刚在料理亭还没有喝够呢。” 导致联谊会戛然而止的罪魁祸首此时正坐在你的左手边，戳着点歌板子，兴奋地问你：“直美酱想听我唱什么？” 松田对KTV的兴趣和你一样，不喜欢也不讨厌。只有萩原才是KTV歌神，你们两个更热衷为他打call。松田提议道：“让萩去唱歌吧，我们玩点桌面游戏，怎么样？” 得到了你点歌曲目的萩原已经举着话筒站在台子前开始准备尽情欢唱了。前奏的时间里，他拿着话筒指着你和松田：“你们最好小心一点，小阵平和小直美两人可是从小就拥有百分百选中同一张牌的默契。哪怕你们也有一对青梅竹马组，我们这边在打牌这件事上是绝对不会输的。” 降谷零的目光也落在你和松田的身上，质疑道：“难道不是松田拥有百分百作弊的技巧吗。” 你听他这样说就笑了起来。松田确实作弊手段挺高明的。萩原说的也有点夸张的成分，你和松田尽管有默契，但没到百分百的地步。你们给萩原留下深刻印象的那一次选牌，是因为当时萩原正有点着迷于心理学。他乐此不疲地积极探索实践如何从微表情和动作观察推断人的心理。有一天下课的时候萩原拿着两副扑克牌让你和松田各自选出自己喜欢的四张牌按照次序给他。 你和松田那段时间已经习惯了他各种奇奇怪怪的心理测验，顺从地接过牌。你在五十四张牌中看了一会儿，然后抽出一张方块J给他。正巧，松田也抽出了一张方块J。 两张一模一样的方块J摆在萩原的面前。不仅仅是萩原，你和松田也吃了一惊。你和松田对视一眼，彼此完全get到了对方的脑回路。于是在萩原的瞠目结舌中，你们继续同时递出了黑桃Q。 之后是梅花K。 最后一张的时候松田先反面盖着递了出去，你犹豫了一会，然后给出了红心A。萩原将松田的牌翻开，那也是一张红心A。 “等等，你们两个是不是偷偷背着我玩过？！”萩原整个人都傻了，“为什么？小阵平作弊了吗？” “没有，”松田否认道，“没必要做这种事吧。我们就是同时想的这四张牌。顺序也是这个。对吧，直美。” 你点点头。事后萩原想了好几天才想出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在五十四张牌中选中完全一样的牌的。但仍然为你们的默契感到震惊。这件事可能在他心底留下太深刻的印象了，以致于他隔了十年还念念不忘地在此时提起。 “为什么？你们两个是怎么做到的？”降谷零三人听萩原说完这个故事，也沉思了起来，“松田真的没有作弊吗？” 松田矢口否认：“真的没有！再说了，最后一张牌也是我先出的。” 诸伏景光冷静地推理道：“其实你们两个出的牌也是按照从小到大的顺序出的，所以最关键的部分是为什么第一张牌会一样，以及你们两个是怎么选择花色的。” 和你们这边警校生展开严肃认真的推理大赛的氛围相对的，是萩原已经热火朝天地唱起了你点的歌曲。你特别喜欢听他用他的声音唱女歌手的歌，感觉降调之后是和原版截然不同的风味。你手机里存有好多他唱歌的录音。他不在身边的时候，想回味就会回放给自己听。 “我是爱的难破船，展开折断的翅膀，好想坠落在你身上*……Hint！”间奏中，萩原可爱地眨了一下眼睛，对正在思索的三人提示道，“他们两个的选择和一首歌曲有关噢。” *《难破船》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