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了?

    

恋爱了?



    海因里希走了。

    她的顶撞为她再挣来三十下皮带,最后几乎像小狗一样,四肢撑在地面,被人强行摁着抽完的。戈蒂哭的撕心裂肺,抓着对方的裤腿当救命稻草,却始终嘴硬拒绝和谈,上帝都要为她的倔强叹息。

    缓了快二十分钟她才抽着气,踉踉跄跄地扶着凳腿站起来。   身后像坠了两颗火球,指尖碰一碰都能疼的咬牙,戈蒂一屁股坐到床尾凳上,任由这股疼痛将大脑侵蚀。

    孤独和委屈忽然涌上来,她开始后悔,她不应该又气他,以往无论被训的如何凶,到最后他总会来安抚她的,而不是丢下一句“去洗澡吧”,便头也不回地将她丢下。

    随便什么理由都好不是吗,为了好玩,为了刺激,为了捉弄人,反正以往的无数次都是这么说的,等老实的挨上一顿训,再装装可怜,为她的顶撞认错求饶,他自然就会心软,像过去那样来抱她。

    可她不甘心。

    不甘心又有什么办法?懦弱与自卑让人无法开口。

    只好与自己赌气。

    ……

    海因里希同样郁闷。他的小鬼明明前段时间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他不想弄伤她,更不想她恨自己,她才十六岁,他有什么不能包容的?偏偏她的嘴比岩石还硬!

    终究觉得自己有点严厉过头,看了看时间,又绕回隔壁房间去。

    房门半掩,维持着他离开时的状态。安娜正上楼梯,见到他,欲言又止,最终在宽慰下回了房。

    他提着安娜递来的药箱扣响房门,好久都等不到回应,不禁感到担忧,推门而入,越过小客厅,床上空空如也,卫生间传来淋漓的水声以及少女的低吟……

    往前的脚步停住。

    细碎的哼叫一阵阵地传出来,像勾着棉线的银针从耳朵来回穿过,   显然里面的人对外边毫无察觉,绵痒的音调还在攀升,逐渐变的放肆。

    猜到是什么,海因里希转身离去,刚触到门把手,一声压抑又满足的yin叫响起,几乎是马上,他感到了身体的变化,口中暗骂一声,脚步仓促地回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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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门,可怜的药箱就被粗鲁地丢到一边,海因里希烦躁地拽开领口。

    他是个正常男人,自然有正常的生理反应,偏偏对象如此特殊,害得一向得体的上尉先生也要连骂三句脏话。

    但他自制力一向惊人,迅速冷静下来后,这段时间她的表现便如一幕幕胶片在脑中回放,时间追溯到在巴登巴登失礼的偷窥,被抓包后脸红的沉默,欲言又止的神情,挨打时迷散的眼神,又忽然陷入持续的忧郁和低迷,而就在刚刚,那间破旧的书店,他想他没有看错,分开的双腿间的确吞吐着不正常的湿润。

    那种街区,充斥着暴力、贫穷、情色,混乱不堪,她到底是怎么找到的?去过多少次?又是去干什么?

    俾斯曼先生认为,这个年纪对性充满好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他甚至可以偷偷找来生理老师给予引导,让她在健康的前提下更舒服。但很显然她并不只于此,她的情绪毫无道理、来势汹汹,不得不让他怀疑———

    难道是恋爱?

    ……

    但为何如此消极?

    他手指卡着支烟,心中更倾向于另一个猜测——

    有个该死的混球在带坏他的小鬼。

    越想越心惊,眉心在星点的火光中紧锁。

    带坏她,也许还伤害了她,这样就能解释她消沉的状态……失恋对青少年来说可是毁灭性的事。

    不会已经……?!

    他蹭地站起来。

    明天一早,他要马上去趟她的学校!

    与此同时,巴伐利亚,失眠的瑞恩中队长从床上坐起来连打六个喷嚏!!谁?!到底是谁大晚上的骂他!!

    周一,乌云密布,冷空气持续进击。

    对于俾斯曼先生的突然到访,赫尔佳女士十分不安。她认为自己已经尽到义务,至于心里怎么想,难道也要管吗?

    校长充当中间人,陪笑道,“上尉先生想了解一下戈蒂最近在学校的情况。”

    “赫尔加老师负责她们班级的大小事宜,您之前应该见过的。”他的小胡子一撇,又冲海因里希笑道。

    “那么,麻烦了?”   俾斯曼先生的杀伤力不分年龄,他勾一勾唇,连常年拉着一张脸的赫尔加女士都能朽木逢春,真是世界奇观,元首看见都要为之惊叹。

    “戈蒂一向都很乖,您想了解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当初选择这所学校,不仅因为离家近,没有住宿要求,更重要的是这里有过接收莱茵兰黑人混血儿的先例,万湖区私立女校背后的家族关系盘根错节,学生抱团相处,内部等级森严,海因里希了解她们,戈蒂几乎没有融入的可能。相对而言,这儿的包容度要好些,至少他的掌控度要更高,毕竟公立学校资金短缺,没有人会拒绝一笔慷慨的捐赠。优待一个东亚混血儿就能换来一层新的图书室,办事拿证都能加速,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划得来。

    “戈蒂最近的学习成绩很有进步,您要看看吗?”

    东西都递到眼前了,海因里希也只好看一看。

    赫尔加女士在耳边断断续续,绞尽脑汁也说不出关于戈蒂的几句,只好说变得开朗啦、乐观啦,集体活动变得比以前积极啦。

    俾斯曼先生却抓住重点,更加深信有混球拐走了她。这是女校,还是从外面认识的人,是男学生还是社会青年?认识途径又是什么?这个叫赫尔加的老师一问三不知,没有半点参考价值。

    他明明还在笑,气压却莫名低起来。

    “……上、上尉先生?”

    海因里希慢悠悠道,

    “当时入学时我说过,对戈蒂,我们没什么特殊要求,只要她的校园生活能开心顺利就行。不过赫尔加老师似乎理解过度,直接把我的孩子放养到底了?”

    “噢不、绝对没有……”赫尔加女士紧张地朝校长投去求救的眼神。

    年过半百的小老头冷眼瞪回去!这个该死的顽固的种族份子!

    他陪笑解释道,“请您放心先生,我们的老师对每个学生都会尽心尽力,有什么问题我们以后会努力改正。”

    “以前那位玛丽亚老师就做得不错。”俾斯曼先生微微前倾,烟盒点在茶几上,敲出冒头的一支。小老头连忙上前点火。

    “啊、是的,但她去年六月就已经离职……”

    “是吗?”他靠回沙发,双腿交叠,吞吐着烟雾,似笑非笑地朝赫尔佳的方向扫了一眼。

    赫尔佳女士心如死灰,她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认为自己对戈蒂已经足够宽容体谅。

    “上尉先生,我……”为了保住工作,她交叠起手站起来,朝主位上的男人微微低下头,“抱歉上尉先生,的确是我对戈蒂的关心不够,之后一定会多加注意,向之前的玛丽亚老师看齐……”

    “那就谢谢赫尔佳老师了?”海因里希敲了敲烟灰,笑着比了个请坐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