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头

    

出头



    办公室大门忽然被大力推开,一个身穿军装的男人带着副官出现在门口,办公室瞬间鸦雀无声。

    小老头赶紧上前迎接,副官拦住他,海因里希径直朝戈蒂走去,一把抬高她的脸。

    右眼角大片淤青,半张脸红肿,裸露的肌肤均有被捶打的痕迹,伤口被碘酒涂抹过,更加显得伤口触目惊心。

    戈蒂所有的坚强溃不成军,眼泪唰地流出来。

    “少校先生,您听我说,事情是这样…..”话还没说完,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像沙包一样被提起来。

    “校长这是看不起我?”

    “怎、怎么会?绝没有长官——您听我解释——”忽然像垃圾一样被扔开,抱着胸口直喘气,眼神里染上畏惧。任凭校长怎么做好准备都没想过对方一上来会直接动粗。平时再高高在上好歹是个文明人。

    “老实说,下面的人跟我汇报的时候,我一开始都不敢相信。“俾斯曼先生用手帕擦手,目光扫过众人,眼神仿佛在说“你们是疯了吗?”。

    没有人敢吱声,刚刚还喋喋不休的主任忽然变成哑巴,赫尔佳女士早已窥见过厉害,庆幸自己没有搅入浑水。再去看艾米丽,她早已吓傻。

    艾希礼心中叹气,拜托,长官是看在戈蒂小姐的份上才显得格外宽容,又是赞助又是帮忙,他们还真把他当个软柿子捏啊?害得他一路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引爆后座那颗定时炸弹!

    “少校先生!”小老头一闭眼,“这件事是我们的失职!学校一定负责戈蒂同学的所有医疗费用,并负责好她的心理疏导,您、您先……总之我们一定会给您满意的答复!”

    再怎么大家可都是体面人,小老头想都不敢想对方会直接动粗,等对方终于松手,蹭亮的脑门出了一头的汗,硬着头皮把人请到沙发上去坐,边倒茶边解释,已经第一时间让校医仔细处理过伤口,又再次保证这件事一定处理的令人满意。

    戈蒂的嚣张跋扈消失地无影无踪,乖乖坐到海因里希身侧变成躲在羽翼下的幼鸟。他从她怀里抽出沉重的书包,错开伤口擦了擦她的脸,把茶杯递给她,

    “喝水。”

    “我想回家……”

    艾米丽被再次点名复述事情经过,她呆在原地,被吓得丢了魂。

    她的父母还没有来,但即便来了好像也不能做什么。这个年纪对阶级嗅觉异常灵敏,就好像在学校,大家很快就能心照不宣地知道应该追捧谁,可以欺负谁。

    可这原本与她无关!她做这一切只是为了她们!她原本与戈蒂也没有什么真正的过节,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她无怨无悔地讨好着她的朋友们,站出来为她们出头,但她们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她。

    “艾米丽?”女主任只想把皮球踢出去,语气不好地催促她快说!

    艾米丽害怕地不停掉眼泪,她哽咽着解释,是索菲亚与苏珊娜暗示偷钱的人是戈蒂!自己是受人指使,戈蒂常sao扰索菲亚,自己只是为朋友抱不平!到后面越发口齿不清,大哭出声——

    “不关我的事!是戈蒂先动手!呜呜不是我不是我……对不起……我、我不该…..不该冤枉你…..”

    这时候又不需要看书包了,真相其实从来都不重要。

    艾米丽说不清楚,校长只好赶紧将索菲亚与苏珊娜叫回来。这是索菲亚能想到的最坏场景,再次复述一遍事情经过,两人早已没有了底气,靠在一起战战兢兢。艾希礼上前,笑着说别紧张,开始问细节。

    最后一次见到钱是什么时候?一节课前?两节课前?一节课还是两节课?一节课?这个时间有同学可以证明吗?呵呵,别紧张,我的意思是,最后一次看见钱的时候身边是否有同学?有没有证据证明这个钱不是丢了而是被自己用了?

    少女们完全慌神,原本的信誓旦旦都变成了不确定。唯一重复是因为体育课上只有戈蒂一人回了教室,所以才……

    “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将矛头对准同学,这是校园霸凌。”艾希礼说,“直接喊对方小偷,这是诬陷,我们将保留起诉的权利。”

    苏珊娜咬牙,“老师……我什么都没做……可以先回去吗?”

    听到这句,艾米丽再也忍不住,指向她恶狠狠道,“是你说一定是她!是你叫我去问的!!都是你在暗示我们!”

    “我只是说她有嫌疑,并没有说别的!是你骂她是小偷,还骂她支那猪。”苏珊娜相比之下冷静一些,她拒不承认,默默看着艾米丽发疯。

    “不是!不是的!就是她们指使我去闹的!我原本根本不知道有这回事!”

    索菲亚摇头,慌张摆手,“我没有!没有……我本来想自己找找看的,是苏珊娜说——”

    “我只是说她嫌疑比较大,你也默认我说的不是吗?”苏珊娜语速飞快,“是你平时常跟我们抱怨戈蒂总是拿你的东西、sao扰你,我才会怀疑到她头上,你还说她的mama在有钱人家当保姆,身上的好东西都是主人用剩的!我们怀疑戈蒂的时候,你也并没有反驳。”

    “我没有!!”最不耻的一面竟被朋友撕开,索菲亚完全的乱了,跟着艾米丽一起崩溃,“我没有,我没有!呜呜……”她捂着脸哭泣,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忽然想起什么,灵光一闪,指着苏珊娜道,“你也碰过我钱包,你也碰过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苏珊娜好看的脸蛋瞬间煞白,

    “你胡说什么?!”

    于是又是新一轮指认,争吵声、哭声,混乱不堪!

    “女孩们,都给我安静!”

    艾希礼对小女孩们之间的恩怨与反扑叹为观止,这简直比审讯室里看到的精彩一百倍!

    “搜她的座位。”艾希礼指一指苏珊娜。

    校长赶紧吩咐赫尔佳女士回课室。

    根本无需到检查那一步,苏珊娜抖动的身体和抑制不住的眼泪已经说明一切。

    俾斯曼先生牵着戈蒂的手站起来,“我会对你们所有人保留上诉的权利,你们最好祈祷她的身体没问题,这件事我会追究到底。”

    顺便将事件里出现的粉色钢笔扔回到桌面上,

    “我们戈蒂从不用这些廉价的东西。”

    他带着人离开,留下艾希礼处理后续。

    从他进来到事情解决,前后不到二十分钟,甚至不需要多做什么,真相便会自己乖乖奉出。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金字塔,一层压一层。

    放学了。

    这场闹剧几乎耗尽一下午的时间。

    海因里希带着人钻进小巧的甲壳虫汽车,车子在甜品店门口停下,他对鲁伯特说,

    “你先下车。”

    “是的先生。”

    门关好,他把默默哭泣的她抱到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