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二 香消玉殒幽夜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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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柱国公府，四处一片宁静，整个世界仿佛都在沉睡中，一个牲畜般下贱的奴畜在生死边缘的挣扎，无关乎任何普通人的欢喜悲哀。
“如何，可有什么法子？“莺儿一边为幽夜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一边关切地询问小伶切脉的结果。
小伶无奈地摇了摇头：“已是气枯血竭，她坐胎不稳，本不该去温泉泡汤的，加之累年郁结在心，今日挨打又伤了胎儿，怕是没救了。“
莺儿恨道：“她既不能去温泉，你为何不早说，你早说了，我拼了被爹爹打个半死也要禀告爹爹的。”
小伶自知理亏，嚅嗫着推搪：“是畜医嬷嬷一向为她诊脉，我怎会知道……”
莺儿又道：“嬷嬷原本就讨厌她，不是你撺掇，嬷嬷也不会对她变本加厉地不待见。”
小伶咬了咬嘴唇，没有顶嘴。
莺儿软下口气：“你不是医术高超么？便没有办法救她了？“
小伶为难地道：“医者仁心，我但凡有法子，岂会不救，但府中药庐只有御赐的伤药是最好的，其余药物都零落不齐，连保胎药都没有几味，更无半点漏产的良药，除非……“
“除非怎么样，你快说啊。“莺儿急道。
“除非……入大内，宫里有一味药丸，叫做【柏叶散】，乃是用阿胶、赤石脂、牡蛎、地榆、艾叶、鹿茸制成，或能续她性命，但就算现在叫醒柱国公，深更半夜，他也进不了宫，便是进了宫，他没有妻妾，说为了一个奴畜来求皇帝赐药，皇帝能给他么？“
莺儿愣了一会儿，惨白的脸上拂过一丝冷笑：“是啊，他不是神，不是无所不能，这个时候，他进不了宫，他要不来救命的药……他也……未必就肯为了幽夜进宫请药……“说着猛然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小伶：“但是你可以，我知道你可以，小伶，求你去宫中取药，救救幽夜。“
小伶摇了摇头：“殿下，她拖不过四更天，我就算能去能回，怕也来不及了。”
莺儿道：“死马当成活马医，尽人事而已。你且去拿，若是赶不回来……过了五更，天亮了，你就不要回来了。”
“为何？”下伶直觉不好。
果然莺儿凄然笑道：“他醒时若知道幽夜死了，一定会大发雷霆，你回来就是送死，不要回来了。”
小伶怎能放莺儿独自面对危险，坚决不肯：“我不去，除非你和我一起去，要不，我就陪你一起死。”
莺儿笑道：“你要是能带我一起走，怕是早就打晕了我，带我出去了，我知道你能飞檐走壁，但你能负着我上墙么？快去吧，这些日子你还看不明白么？他不会打死我的，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放着，就算你不来，我也迟早会把这东西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小伶明白她说的是密诏，但这时无法多问，以公主的性子，她不想说绝不会说，不想做也绝不会做，如果自己不听她的嘱咐，恐怕真会鱼死网破，干出什么决绝的事来，于是把心一横，霍然起身：“好，我去拿，您等着，五更回不来，我也会找机会回来救你的。”
说罢，就像一只轻盈的燕子，嗖地竟然从窗户跃了出去，闪了几下，就消失在了沉沉夜色之中。这可把从刚才开始就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的来福和呆呆给吓坏了。
莺儿此刻也顾不得去解释什么，幽夜抓着她的手已经越来越冰冷，气息也越来越微弱，莺儿叹了口气，给她撸了撸散乱的头发，吩咐来福和呆呆：“去弄些热水来，给小娘擦干净身子，爹爹赏给她的补药，煎一碗来……”说到这里，想起夜里厨房关闭，房中又无药炉子，补药也是煎不了的，复又叹了口气：“罢了，只到洗狗房去，和值守的嬷嬷求个情，讨点热水吧。”
来福和呆呆也预感到幽夜命在旦夕，无力回天，又怕又无助，还不敢大声哭泣，都抽噎着，混混沌沌往打狗房讨水去了。
莺儿素知幽夜有些洁癖，但此刻躺在血泊之中，浑身污秽，竟全然动弹不得，只是睁开迷惘的双目，无限凄婉地看着自己。
莺儿鼻子一酸，心里那座坚固的城堡，正一块块在崩塌之中。那座城堡里，本来只住着她心目中至尊无上的男人，和趴在男人脚下的自己，此刻她才如同被大棒敲醒，发现城堡里不是只有他们，还有无数条贱狗在被鞭挞，被踩在脚底，还有许多尸体，那些尸体生前也是贱狗。
眼前的女孩才十六岁，却已经枯萎得如同风中之烛，随时就要熄灭，她还能欺骗自己说，对男人的臣服和卑颜屈膝，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你情我愿么？帮着男人藏起密诏，真的是为了苍生太平吗？
“小娘……你……”
她才要出言安慰，请幽夜坚持到小伶取药回来，却被幽夜一声苦笑打断：“这个时候……你还……叫我小娘，我是你……哪门子的……小娘。”
“小娘是爹爹封的，贱畜自该遵守规矩……”莺儿竭力地要说服自己，切不可动摇挨了多少板子和皮鞭换来的认知。
幽夜却情知大限已至，心如槁木死灰，早没了恐惧和顾忌，也不想再伪装得顺从卑贱：“呸，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不是谁的小娘，我是我爹爹娘亲的女儿，我爹爹是中书令朱无忌，我也不叫幽夜，我叫朱樱，殿下，你能叫我一声樱儿么？“
“莺儿？“莺儿只怕幽夜是糊涂了，怎么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幽夜却比任何时候都头脑清晰。笑着道：“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我的樱，便是那个樱了。因为你叫莺儿，他……他就不许我叫樱儿了。可是我不喜欢幽夜这个名字，听着就晦气，殿下，你代我的母亲，再叫我一声樱儿吧。“
幽夜忽然精神起来，也让莺儿害怕她是回光返照，心中凄凉，于是不再去管束缚她们的种种规矩，欣然应道：“好，樱儿，樱儿……“
朱樱释然地笑了起来：“爹爹娘亲给我的名字，真好听啊……殿下的声音，也真好听。若不是我们都成了畜生，小时候的事，我本该早就忘了，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莺儿含泪笑着答应：“是啊，你这样聪慧，我们定能相处融洽，做个闺中密友。“
“殿下的心肠真好，那您……原谅樱儿对您的种种无礼好不好？求求您，原谅我吧。“朱樱期盼地看着莺儿，仿佛听不到那一声谅解，就会死不瞑目。
莺儿泪珠滚滚而下，泣不成声，隔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嗯，我原谅你了，樱儿。“
朱樱开心地笑了，自言自语地向着半空中说话：“爹爹，娘，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大姐，二姐，三姐，殿下原谅我了呢，我以后不用当畜生了，不会再挨打了，也不必再生小畜生了，真好，真好，我这就去爹爹那里，陪伴爹爹，爹爹最疼我了……“
来福和呆呆到打狗房兜了一圈，非但没有要到一瓢热水，反而被值夜的嬷嬷赏了一脸巴掌印，赶了出来，两手空空回到房中，幽夜早没了气息，只见莺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幽夜，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莺儿这样毫无顾忌地大哭，来福和呆呆从未见过，印象里就算被打烂了屁股，脸被抽得又肿又紫，她也从来没有哭出声过，她好像是在哭小娘，又像是在哭自己，来福和呆呆分不清楚，可是感到无比恐惧，这凄惨的哭声冲破了寂静的夜空，也仿佛是在预示着她们的命数，走到了尽头……
很多年前的玉女台下。
数百个孩子和他们的母亲跪在地上向台上的公主叩拜，连声称颂：“公主殿下千秋，公主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公主打扮得美若天仙，在保母和内侍的簇拥下，穿行到孩子们中间，将自己的生日礼物分发给他们。
一箱礼物很快发完了，内侍又抬过一个箱子，箱子里是各处藩国进献的礼品，年长的女官看一眼接下来的孩子，便从中挑出一个适合她的布偶递到公主手上。
看似温顺灵巧的女孩却露出嫌弃之色，没有立刻谢恩接过，她的母亲正要呵斥她，公主已经先明白过来，将自己手里的手炉送了过去：“你可是冷了，这个给你。”
女孩还在赌气，被母亲推搡了一下，不情不愿接过，道了一声：“多谢殿下赏赐。”随即就用冰凉的小手拢住暖和的手炉，露出舒服的表情。
公主笑着向保母道：“梁嬷嬷，她大概不喜欢布偶，你把那个陀螺给她吧。”
保母白了女孩一眼，这么多孩子，谁还挑礼物了，公主的赏赐多荣耀啊，就这丫头多事，心里不满，可还是按着公主的吩咐换了一个彩漆陀螺过来。
果然这一次女孩就欣然收下来，还翻来翻去看着，爱不释手。
“你叫什么名字？”公主不觉得她无礼，只觉得她率真可爱。
女孩勾起嘴角一笑：“我叫朱樱。”
“哪个英？”
女孩愣了愣：“就是……就是……有个果子叫樱桃，樱桃小嘴那个樱桃……”
“哦，”公主点了点头：“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你的樱，便是这个樱了。”
“对对对，”朱樱突然觉得公主也不是那么可恨了，还挺亲切的：“我的樱，便是那个樱。”
记忆碎片里的红缨飘舞在虚幻的时空里，化成了一团轻气，托着朱樱的魂魄，袅袅飞入夜空，而后化作一瓣瓣的雪花，片片洒落下来……
“如何，可有什么法子？“莺儿一边为幽夜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一边关切地询问小伶切脉的结果。
小伶无奈地摇了摇头：“已是气枯血竭，她坐胎不稳，本不该去温泉泡汤的，加之累年郁结在心，今日挨打又伤了胎儿，怕是没救了。“
莺儿恨道：“她既不能去温泉，你为何不早说，你早说了，我拼了被爹爹打个半死也要禀告爹爹的。”
小伶自知理亏，嚅嗫着推搪：“是畜医嬷嬷一向为她诊脉，我怎会知道……”
莺儿又道：“嬷嬷原本就讨厌她，不是你撺掇，嬷嬷也不会对她变本加厉地不待见。”
小伶咬了咬嘴唇，没有顶嘴。
莺儿软下口气：“你不是医术高超么？便没有办法救她了？“
小伶为难地道：“医者仁心，我但凡有法子，岂会不救，但府中药庐只有御赐的伤药是最好的，其余药物都零落不齐，连保胎药都没有几味，更无半点漏产的良药，除非……“
“除非怎么样，你快说啊。“莺儿急道。
“除非……入大内，宫里有一味药丸，叫做【柏叶散】，乃是用阿胶、赤石脂、牡蛎、地榆、艾叶、鹿茸制成，或能续她性命，但就算现在叫醒柱国公，深更半夜，他也进不了宫，便是进了宫，他没有妻妾，说为了一个奴畜来求皇帝赐药，皇帝能给他么？“
莺儿愣了一会儿，惨白的脸上拂过一丝冷笑：“是啊，他不是神，不是无所不能，这个时候，他进不了宫，他要不来救命的药……他也……未必就肯为了幽夜进宫请药……“说着猛然抬头，睁大了眼睛，看着小伶：“但是你可以，我知道你可以，小伶，求你去宫中取药，救救幽夜。“
小伶摇了摇头：“殿下，她拖不过四更天，我就算能去能回，怕也来不及了。”
莺儿道：“死马当成活马医，尽人事而已。你且去拿，若是赶不回来……过了五更，天亮了，你就不要回来了。”
“为何？”下伶直觉不好。
果然莺儿凄然笑道：“他醒时若知道幽夜死了，一定会大发雷霆，你回来就是送死，不要回来了。”
小伶怎能放莺儿独自面对危险，坚决不肯：“我不去，除非你和我一起去，要不，我就陪你一起死。”
莺儿笑道：“你要是能带我一起走，怕是早就打晕了我，带我出去了，我知道你能飞檐走壁，但你能负着我上墙么？快去吧，这些日子你还看不明白么？他不会打死我的，你想要的东西我给你放着，就算你不来，我也迟早会把这东西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小伶明白她说的是密诏，但这时无法多问，以公主的性子，她不想说绝不会说，不想做也绝不会做，如果自己不听她的嘱咐，恐怕真会鱼死网破，干出什么决绝的事来，于是把心一横，霍然起身：“好，我去拿，您等着，五更回不来，我也会找机会回来救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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莺儿此刻也顾不得去解释什么，幽夜抓着她的手已经越来越冰冷，气息也越来越微弱，莺儿叹了口气，给她撸了撸散乱的头发，吩咐来福和呆呆：“去弄些热水来，给小娘擦干净身子，爹爹赏给她的补药，煎一碗来……”说到这里，想起夜里厨房关闭，房中又无药炉子，补药也是煎不了的，复又叹了口气：“罢了，只到洗狗房去，和值守的嬷嬷求个情，讨点热水吧。”
来福和呆呆也预感到幽夜命在旦夕，无力回天，又怕又无助，还不敢大声哭泣，都抽噎着，混混沌沌往打狗房讨水去了。
莺儿素知幽夜有些洁癖，但此刻躺在血泊之中，浑身污秽，竟全然动弹不得，只是睁开迷惘的双目，无限凄婉地看着自己。
莺儿鼻子一酸，心里那座坚固的城堡，正一块块在崩塌之中。那座城堡里，本来只住着她心目中至尊无上的男人，和趴在男人脚下的自己，此刻她才如同被大棒敲醒，发现城堡里不是只有他们，还有无数条贱狗在被鞭挞，被踩在脚底，还有许多尸体，那些尸体生前也是贱狗。
眼前的女孩才十六岁，却已经枯萎得如同风中之烛，随时就要熄灭，她还能欺骗自己说，对男人的臣服和卑颜屈膝，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你情我愿么？帮着男人藏起密诏，真的是为了苍生太平吗？
“小娘……你……”
她才要出言安慰，请幽夜坚持到小伶取药回来，却被幽夜一声苦笑打断：“这个时候……你还……叫我小娘，我是你……哪门子的……小娘。”
“小娘是爹爹封的，贱畜自该遵守规矩……”莺儿竭力地要说服自己，切不可动摇挨了多少板子和皮鞭换来的认知。
幽夜却情知大限已至，心如槁木死灰，早没了恐惧和顾忌，也不想再伪装得顺从卑贱：“呸，不要和我说这些，我不是谁的小娘，我是我爹爹娘亲的女儿，我爹爹是中书令朱无忌，我也不叫幽夜，我叫朱樱，殿下，你能叫我一声樱儿么？“
“莺儿？“莺儿只怕幽夜是糊涂了，怎么搞不清楚自己是谁了。
幽夜却比任何时候都头脑清晰。笑着道：“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我的樱，便是那个樱了。因为你叫莺儿，他……他就不许我叫樱儿了。可是我不喜欢幽夜这个名字，听着就晦气，殿下，你代我的母亲，再叫我一声樱儿吧。“
幽夜忽然精神起来，也让莺儿害怕她是回光返照，心中凄凉，于是不再去管束缚她们的种种规矩，欣然应道：“好，樱儿，樱儿……“
朱樱释然地笑了起来：“爹爹娘亲给我的名字，真好听啊……殿下的声音，也真好听。若不是我们都成了畜生，小时候的事，我本该早就忘了，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好朋友呢。“
莺儿含泪笑着答应：“是啊，你这样聪慧，我们定能相处融洽，做个闺中密友。“
“殿下的心肠真好，那您……原谅樱儿对您的种种无礼好不好？求求您，原谅我吧。“朱樱期盼地看着莺儿，仿佛听不到那一声谅解，就会死不瞑目。
莺儿泪珠滚滚而下，泣不成声，隔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嗯，我原谅你了，樱儿。“
朱樱开心地笑了，自言自语地向着半空中说话：“爹爹，娘，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大姐，二姐，三姐，殿下原谅我了呢，我以后不用当畜生了，不会再挨打了，也不必再生小畜生了，真好，真好，我这就去爹爹那里，陪伴爹爹，爹爹最疼我了……“
来福和呆呆到打狗房兜了一圈，非但没有要到一瓢热水，反而被值夜的嬷嬷赏了一脸巴掌印，赶了出来，两手空空回到房中，幽夜早没了气息，只见莺儿一个人孤零零地守着幽夜，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莺儿这样毫无顾忌地大哭，来福和呆呆从未见过，印象里就算被打烂了屁股，脸被抽得又肿又紫，她也从来没有哭出声过，她好像是在哭小娘，又像是在哭自己，来福和呆呆分不清楚，可是感到无比恐惧，这凄惨的哭声冲破了寂静的夜空，也仿佛是在预示着她们的命数，走到了尽头……
很多年前的玉女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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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主打扮得美若天仙，在保母和内侍的簇拥下，穿行到孩子们中间，将自己的生日礼物分发给他们。
一箱礼物很快发完了，内侍又抬过一个箱子，箱子里是各处藩国进献的礼品，年长的女官看一眼接下来的孩子，便从中挑出一个适合她的布偶递到公主手上。
看似温顺灵巧的女孩却露出嫌弃之色，没有立刻谢恩接过，她的母亲正要呵斥她，公主已经先明白过来，将自己手里的手炉送了过去：“你可是冷了，这个给你。”
女孩还在赌气，被母亲推搡了一下，不情不愿接过，道了一声：“多谢殿下赏赐。”随即就用冰凉的小手拢住暖和的手炉，露出舒服的表情。
公主笑着向保母道：“梁嬷嬷，她大概不喜欢布偶，你把那个陀螺给她吧。”
保母白了女孩一眼，这么多孩子，谁还挑礼物了，公主的赏赐多荣耀啊，就这丫头多事，心里不满，可还是按着公主的吩咐换了一个彩漆陀螺过来。
果然这一次女孩就欣然收下来，还翻来翻去看着，爱不释手。
“你叫什么名字？”公主不觉得她无礼，只觉得她率真可爱。
女孩勾起嘴角一笑：“我叫朱樱。”
“哪个英？”
女孩愣了愣：“就是……就是……有个果子叫樱桃，樱桃小嘴那个樱桃……”
“哦，”公主点了点头：“小园新种红樱树，闲绕花枝便当游，你的樱，便是这个樱了。”
“对对对，”朱樱突然觉得公主也不是那么可恨了，还挺亲切的：“我的樱，便是那个樱。”
记忆碎片里的红缨飘舞在虚幻的时空里，化成了一团轻气，托着朱樱的魂魄，袅袅飞入夜空，而后化作一瓣瓣的雪花，片片洒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