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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很快就驶到了宋府。宋府门前挂了两个新的大红灯笼,在一片青瓦白墙中,很是鲜艳醒目。庭院内也被拾掇得整整齐齐的,草木修剪过了,雪也清扫过了,对联和窗花也都贴起来了,雅致的院落点缀了一点大红色,就显得十分喜庆。管事的来迎青辰,将她和老爹先带到了一间屋里,“沈大人先在此稍事休息,宋大人还在处理些公务,稍后就过来。”“多谢李管事。”“大人稍坐,我先去吩咐厨房备些吃的。”言毕,他就先走了。青辰打量着宋越为她准备的房间。房间内布置得很是素雅,博古架、书案、园几、壁柜、床等家什一应俱全,装点着霁红釉的瓶器,圆几上有个青花瘦颈瓶,里面插着一支早放的白玉兰,香气清淡。阳光自窗子照进来,一室明亮。床褥、帷帐和枕头都是淡紫色的,看起来很是舒服。青辰摸了摸,又软又滑,忍不住就倒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这时,门口处有声音响起,“床舒服吗?”青辰坐起来,只见门边倚着个男子,穿着一身月色的直裰长袍,双眼微微眯起,阳光拂照下,光润玉颜,清贵无双。褪下了官袍的他,少了分/身居高位的严肃,却是又多了分端凝蕴藉的俊美。青辰笑着点点头,“舒服。多谢老师了!”“你这么客气,有点不习惯。”第79章“带了这么多东西。”他看了眼堆在桌上的各种包袱,随口道。“衣裳都很厚,我还带了些书。还有爹的药。”青辰有点不好意思,他果然是看了这一堆东西有想法,“……其实这些书也不一定看得完,就是带上了,我会踏实一点。”他点点头,“看看还缺什么,我让人去买。”青辰摇了摇头,“就住几天,这些已是足够了,不缺什么了。”他又打量了一下整间屋子,然后认真道:“我是个男人,可能有些地方没考虑到。你要是想起来了,再告诉我。”青辰很快反应过来,他大约指的是女人用的东西,小声地回道:“真的不缺了。”“那你收拾一下,我带你爹去他住的屋子,就在隔壁。”说着,他便进了屋来,伸手去扶呆呆坐在圆凳上的老头。“老师小心,我爹他怕生,还是我来吧……”青辰说着,忙站起来,怕他爹情绪失控又伤了人。可话才说完,她就发现老爹已经被宋越搀了起来,正要往门口走,整个人很顺从,一点也不挣扎。宋越的动作也很轻,只是虚虚地扶住他的胳膊,脚步也刻意放缓了迁就他。顾着老沈的同时,他抬起眸看她,“你爹已经选了我。”青辰无话可说,望着两人的背影,心里却是有些纳闷。她没想到,一向怕生的老爹竟这么顺从。就算是对着自己,他有时候也会认不得,会闹脾气不肯听她的话。今天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面对一个他只见过一次的人,他竟肯这般平静地任人带走……在来宋府之前,她还一直担心他会失态,扰了府中年节的喜庆氛围。如今看来,老爹大约是冥冥中知道自己到阁老府上做客了,很给力呢。这般想着,青辰不由微微一笑,开始收拾东西。书被她取了出来,搁在书案上,按计划的顺序摆好,接着是纸砚、笔墨。在把宋越送的玉笔摆到笔架上时,望着笔杆上的一小道划痕,青辰一时想起了徐斯临。大冷的天,那家伙站在堤坝边上,表情似真似假,一双幽直的漆眸里只有水流的波光。只须臾之间,他倏地就跳了下去,仗着年轻,纵情恣意,什么也不管。变出玉笔的时候,他浑身都在打着冷战,一张脸却是写满了骄傲,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为他动容。今天是年三十,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呢。徐府人那么多,一定很热闹,他又是嫡子,大家众星捧月的对象,这会应该是沉浸在年节的喜庆氛围里吧。青辰收拾好了书册,又把衣裳搭到了衣架子上,才抚了下皱折,就听到隔壁传来父亲的声音。声音不算很大,模模糊糊的,听不清说了什么,一会儿又是宋越的声音。这两个人竟还能对话么?青辰停下动作,仔细听了一下,却是又听不见了。她无语地摇摇头,只想自己大约是幻听了,继续收拾整理。等都收拾好了,青辰走出屋子正要去看父亲,却见宋越就站在檐下,一只手揪着松枝,指尖玩着上面的雪。枝叶被他拽得轻轻摇晃,白雪簌簌地往下落,露出了绿色的针叶。阳光落到雪上,雪光又反射到他的脸上,印得无暇的脸孔淡淡发亮。见她出来了,他转过头来问:“收拾好了?”“嗯。老师在……玩雪?”青辰含着笑,“不冷吗?”他把手收回来,捻了下指尖的雪水,“冷。但是冷能让人清醒,清醒了记忆就会很深刻。”青辰有些不解,“老师要记住什么,怕忘了什么?”他没有回答,只是问:“你父亲睡了。要走走吗?带你正式参观一下我家。”“好啊!”青辰点点头。宋越便命人取来两件披风,给她和自己披上。她跟着他走,下了回廊,一条弯曲的鹅卵石小道便通向庭院,两侧是覆着雪的修竹。走上小道,青辰问:“虽是过年了,老师还是很忙吧?方才来的时候,管事的就说你在处理政务。”“在看百官的元日贺表。”他说,“正好看到了你的。”青辰有些不好意思,她新官上任,是头一次写贺表,“我写的不好,让老师见笑了。”他是阁老,又是礼部尚书,该看过、写过多少文采斐然的贺表,而她一直以来只注重实务,并没有花太多功夫去寻词觅句修饰贺表,与旁人的一比肯定逊色很多。“还不错。以阁老的眼光来看。”他道,“当初让你抄,也有让你增进文采之意。”青辰微微一愣。他继续道:“先帝修道,尤爱青辞。皇上要继承大统,自小也学着写了不少,如今他虽不修道,但也喜欢云霞满纸。所以,这方面精进了,对你有好处。”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一直都在为她着想。不仅教授她知识,给她揭示官场的残酷,还默默地给她开了个小灶,让她能够投君所好。“我会努力的,不给你丢脸。”宋越没有答话,走了几步,又问:“床褥和帐子的颜色,还可以吗?”关于这个,青辰还正纳闷呢。以他挑选香筒和漳绒垫子的审美来看,这不是他的风格啊,简直是……超水平发挥。“我看了些图册。”他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