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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亭亭连忙摇摇头，“我不吃，谢谢你。”何秀芳见张向京竟然要请何亭亭吃油饼和汽水，顿时嫉妒了，忙道，“向京哥哥，你买了油饼和汽水吗？这里的油饼可香了，还得拿粮票买呢，我家不给粮票，我都还没吃过。”张向京看向她，一点都没听懂她的潜台词，诧异地问，“你怎么也叫我向京哥哥？你不是比我大四个月吗？”何秀芳清秀漂亮的小脸蛋顿时火红一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旁边也想跟着叫向京哥哥的何秀梅咽回了将出口的话，庆幸自己慢了一拍。何亭亭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快又捂住小嘴，低着头让何玄青遮住自己。何玄青嘴角翘了起来，他也想笑出声来，但是瞄见何秀芳红成一片的小脸蛋，便厚道地止住了笑。“你们是从南方鹏城来的啊？我知道那个地儿……”张向京没发现自己伤害了一个小姑娘的心，跟何玄青攀谈起来。何秀芳脸皮也厚，听到这里，红着脸走了过来，“张向京，你跟我来，我告诉你我堂哥和堂妹家的事儿。”“我跟他们说就是……”张向京半点也不想走。可是何秀芳已经走到一边了，还不住地向他招手，示意他赶紧来，张向京无奈，只得走了过去。何秀梅见了，便也跟着过去。何亭亭站在原地玩手指，她觉得这两个堂姐肯定又要说她和二哥的坏话了。果然，那边响起何秀芳压低的声音，“他们是南方那地儿来的，是土鳖，连冰棍儿也没吃过……你不要跟他们玩儿，他们没钱，看见你有钱，就会想办法吃你的。”“是啊，刚才他们吃的冰棍儿，还是我们帮他们买的，他们一分钱也没有。”何秀梅也跟着说道。张向京看向两人，眉头皱了起来，“他们是你的亲人，你们为什么这样说他们？你们跟长舌妇一样，真叫人讨厌……还有，我有钱，我乐意请他们吃东西，你们管不着。”他见过这样在背后说人家的长舌妇，所以很不喜欢这样的人。何秀芳和何秀梅平时在班上也喜欢这样，所以他先前看到她们也不大想搭理。再说了，何亭亭长得那么好看，比电视上的小仙女还要好看，笑起来像他爷爷种的牡丹花儿在怒放一样，怎么会是贪心的人呢？何秀芳和何秀梅被一个男孩子这样直白地说讨厌，脸一下红了，眼圈也红了，何秀芳声音哽咽，“他们、他们就是不好，就是土鳖嘛，一分钱也没有，又不是我们编的！”可是张向京没理她们，很快走了回来，继续跟何玄青说话，间或看一眼何亭亭，又快速移开视线。何亭亭听到张向京训了何秀芳和何秀梅，顿时对他印象大好，所以脸色也好，偶尔还会搭几句话。何秀芳和何秀梅两人抽抽噎噎一会儿，很快做好心理建设，重新走了过来，并跟何玄军低语了几句。何玄军于是觑着张向京和何玄青说话的空挡插话，“旁边儿就是北海，我们去走走吧，也好过在这儿傻站着……”张向京点点头，想了想，“去那边儿玩儿，买点儿吃的吧，我进去买点儿瓜子儿……”说着就起身进了供销社。何亭亭和何玄青相视一眼，心想总不能让张向京一个小朋友买东西，便也跟着进去了。“哎，你们又没钱，进去干啥？”何秀芳叫着，却也不甘示弱跟着进去了。何秀梅和何玄军于是也跟了进去。张向京进去之后就买瓜子，叫装上半斤瓜子。何玄青不大吃零食，便看向何亭亭。何亭亭吃得也不多，但是她是女孩子，对零食有点天然的直觉，就选了两包酸梅粉，六个山楂丸，再加上六块水果糖，又让何玄青买上二两的动物饼干。看着何亭亭大方地选东西，何秀芳、何秀梅和何玄军都吃了一惊，齐齐看向何亭亭，并伸手去扯她的衣服。山楂丸是用白色塑料球包着的，一个得三分钱，六个就得一毛八了，水果糖倒是便宜，一分钱一块，但是买六块，就得六分钱了，动物饼干好像是一毛五一两，二两就是三毛钱，还有酸梅粉……何玄军都算不出总共是多少钱了，但是他知道手上的五分钱绝对不够用的，急得额头上马上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张向京看到何亭亭选了那么多东西也很吃惊，他看了看零食，开始在心里估算总共多少钱，算了算发现自己的钱也不够，便红着脸，试探着看向何亭亭，“不用、不用买这么多吃的……”他个性有些直，但因家里的教育也知道些人情往来，把南方来的这对小兄妹当是客人，所以此时是打算自己给钱的，但发现自己的钱不够，就觉得尴尬了。“没关系，我们人多。”何玄青说着，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块钱递给那个收钱的阿姨，“阿姨，给——”“哎——”阿姨点点头，接过钱。在京城里能买这么多零食的小孩很多，但是她单对眼前这对兄妹格外的印象深刻，因为就在刚才，旁边那个小姑娘一副两小孩没吃过冰棍儿的样儿，在那絮絮叨叨的说，让人以为俩小孩真的没吃过冰棍儿，是俩土鳖。没想到，人家可不是土鳖，随手就能拿出一块钱买这些小零嘴儿，可大方了。“东西拿好，这是找钱——”那阿姨麻利的包好东西递给何玄青，又把零钱递了过来。何玄青接过零食递给何亭亭，自己则把钱放兜里了。“张向京你买好了吗？我们走吧。”何玄青放好钱，扭头对张向京说道。“啊……啊……哦……走吧……”张向京愣愣地点头，抬脚就要走，连刚买的瓜子儿也忘了拿，还是那阿姨吆喝一声他才记起，红着脸接过来，羞得飞快地跟着何玄青和何亭亭出去了。何玄军和何秀芳、何秀梅三个也如梦初醒，同手同脚地跟着出去了。在这个时代，一个小孩子拿出一块钱着实了不得，因为此时使用的是第三套人民币，一套下来也才十八块八毛，而最大面额的也才是十块钱，也就是俗称的大团结！何玄青弄了张一块钱出来，对何玄军三人来说，不啻于巨款，是大人才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