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文学 - 言情小说 - 问鼎宫阙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1

    。”

素晨的面色这才恢复了些,心有余悸地略怔了会儿,问她:“那可如何是好?”

“不急。”她笑笑,“她或许心有不甘这事,本宫原也料到了。”

静双到底是个娇养起来的姑娘,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没有她不懂的。加上又正值十四五岁这个年纪,正是容易想入非非的时候,看见了年轻俊秀的皇子,不免会有别的念头。

正是为提防这一道,夏云姒才着意让她在皇帝与皇子跟前同时露脸,这样若她真有什么异心也好早早显出来,她们亦可早些设防。

在宫里下了这么多年“棋”,走一步看三步的本事还是要有的。

眼下静双改了路子,她也拿出另一套打算便是了。

让她意外的反倒是宁沅——她可真没料到宁沅会如此坦诚的来将事情说给他听,美色当前也无半点动摇。

这孩子,总比她所以为的更通透一些。

“你带了她这么多年,这事便还是你去办吧。”夏云姒淡声道。

素晨死死低着头,洗耳恭听。

夏云姒说:“送她做杂役去。私下里吩咐好,罚她可以,可不许留下伤、不能留下病,本宫还用得上她。”

“诺。”素晨忙是一福,干脆利落地告退,直奔静双的卧房。

这么多年下来,她与静双不是没有情分,但那情分哪里敌得过舒贵妃?

她的一切都是舒贵妃给的。舒贵妃能给过来,就能加倍讨回去。

——在宫里头,想明白这一点尤为重要。

静双就是心浮了,把这些都忘了。

.

这日静双便是被从被子里拖出来的,素晨没给她哭喊一声的工夫就让人堵了她的嘴,直接送去了永信宫北侧最不起眼的宫室,交给了那边的做杂役的姑姑。

静双自然想求素晨,可素晨半步都没停留,冷漠得就仿佛从来不认识她。

待得素晨离开,管事姑姑才将她嘴里塞着的帕子拿出来,示意宦官将她放开。可她也没来得及开口问一句什么,掌事姑姑就一掌掴了过来,又迎面啐了一口:“贱胚子,做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给谁看!”

于是就这么片刻的工夫,静双的一切都没了。

她原本的住处不论是在永信宫中、还是在偏僻些的地方,都精致讲究。房中陈设样样价值不菲,妆奁中尽是她喜欢的首饰,衣柜里连旧衣裳都看不到。书架上有书、案头有上好的文房四宝,夏时置冰、冬日有炭,她没受过半分委屈。

就这么一朝间,住的地方就这般换成了二十几人一屋子的通铺。漫说首饰与新衣,就连沐浴更衣都是奢侈的事情。

而相较这些,这杂役处管事姑姑的脾气更是令人害怕。

素晨是个即有耐心的人,过去的十几年里,她学琴也好、习舞也罢,素晨连重话都鲜少同她说。

这管事姑姑可就不一样了。静双担了洒扫庭院的差事,手脚慢一点、扫得差一点,板子就会劈头盖脸地打下来,痛得人忍不住眼泪。

她的同屋还会因此嘲笑她:“果然是长得漂亮的,就是不一样。遇了事便哭,等着谁救她呢!”

又会有人接口:“嗤,落到这地方,还能有谁救她?”

这一切于她而言,就仿佛从突然从天上仙境落入尘埃里。又让她慢慢醒悟:她原本就是在尘埃里的。

她曾经过的就是这样的日子,尚服局里的那位女官打人比这里的管事姑姑更狠,若没有舒贵妃把她带出来,她怕是早已成了一具尸体被送出宫去了。

如今……如今该算是她自己将那一切好日子都作没了。

——静双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并未得罪过舒贵妃。若有,那就只能是太子那件事。

是她蒙了心了,日子过得太好,让她忘了她其实从来都没的选。

舒贵妃肯给她恩典是她的福分,她怎么还能奢求更多的?

如此过了四日,正月初五,静双揉着胳膊刚回房,又被管事姑姑叫了出去。

她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任由管事姑姑横眉立目地睃着她:“明天早上,你顶秋月的值。”

静双愣了愣,茫然:“秋月?”

“真是一副蠢模样!”管事姑姑伸手就掐她的胳膊,她疼,却连喊也不敢喊一声。

“洒扫廊下的活儿!”管事姑姑不耐地提点,“延芳殿的廊下。”说着冷笑涟涟,“这可是个肥差——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若让贵妃娘娘见了,没准儿贵妃娘娘就肯叫你回去呢?”

静双哪里敢应,连忙跪下磕头:“奴婢不敢,奴婢必定好好当差!”

管事也并不多作理会,蔑然地瞟她一眼,便提步走了,留着她独自噤若寒蝉。

.

洒扫的活儿是天亮之前干的,得在主子起身之前扫干净,又不能惹出太大声响,免得搅扰主子歇息。

那两个时辰里,静双一直战战兢兢。因为在殿前伺候的每个人她都算认识,怕极了他们来踩她一脚,更怕自己干活有什么疏漏,连命都要送在今日。

然而即便这样战战兢兢的,仍旧出了事——临近天明时,离殿门不远的地方传来“哎哟”一声轻叫,不多时就有几个宦官气势汹汹地过来,伸手就押她:“你怎么干活的?冰留在门口,摔了莺时姑姑。”

莺时可是延芳殿里头一号的大宫女,静双登时吓得魂都飞了:“奴婢收拾了殿门口的……”

“你还嘴硬?”一嘴巴抽过去,不算太重,也令她头晕眼花。

“若是摔了娘娘怎么办!”那宦官斥她,接着就招呼左右,“押她出去,赏顿板子再说别的。”

“公公……”静双拼力挣扎,“禄公公,奴婢……”

一只大手旋即将她的嘴捂住,不容她多喊半句,直接往院外拖去。

板子与春凳很快就备了过来,静双从未受过这样的刑,刚被按上去就已恐惧到了极致。

怕扰了舒贵妃、怕被打得更重,恐惧之下的清醒让她连叫也不敢叫,贝齿死咬住手腕,眼泪汹涌而下。

杂役处的掌事姑姑也因这意外匆匆赶到,见了她就骂:“果然是个贱胚子!这点事都干不好,怕是日日只想着如何惹人怜!”

话音未落,板子就落下来,只一下就足以让她偷眼昏花。三五板下去,裙上已微微渗出血来,手腕更已被她自己咬破,血腥味在口中蔓延。

她止不住地呜咽起来,又挨了两板,双眼紧闭着等下一板落下,周围却忽而静了。

一切声响都倏然退去,有那么一瞬里她甚至恍惚地怀疑自己是不是已被打死。

不安地睁开眼,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看清,面前两步外立着的是莺时。

“莺时姑姑……”静双小声唤她,想开口求她饶她一命,又一个字也不敢贸然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