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文学 - 耽美小说 - 沉船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他看,坦荡无遗,吓坏了小徒弟。钟奕终于知道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也对他绝了念头,渐渐疏远了。只是他没料到以后的失控,他们合作了一部又一部的戏,每次因戏生爱,分分合合。两人在其中受尽了折磨。只是那折磨也是甜蜜的,常常让他留恋不已。每次靠近,钟奕越陷越深,他亦无法自拔。在感情最深的时候,他曾试着长期维持下去,最后还是失败了。曹文的感情观一向如此,以摘取爱情果实最甜蜜的部分为主。爱的时候就好好爱,不爱的时候就分开。他不愿意勉强别人,也不愿意勉强自己。

“我是为了他好,做不到就别去许诺。我疼他爱他,不想让他在师徒的名义里吊着,好的时候就在一起,不好的时候就放他走。到底什么样才是对他好?我不比你想得更清楚吗?”

“那你现在放他走也没什么。”

“他现在是走吗!他现在——”曹文的脾气又上来了。蒋星河示意他坐下,他有些明白了。

他现在是诀别。事业不要了,师徒情分也不要了,和曹文一刀两断,毫无瓜葛。

“你这不对啊,好的时候就做老婆,不好的时候就做师徒。你什么便宜都占,谁分得清啊?”

曹文嗜血的目光瞪着他。

蒋星河一副你瞪我没用的样子:“你要是对他好,就应该干脆点。能行呢,就真心待人家;不行的话,就分得干净点。别让他抱着希望受折磨了。他不是你,你分得清楚,家就是家,外面就是外面。不管外面怎样,都不会影响钟奕的重要性。但他不行,你不想吊着他,但他其实一直被你吊着。他分不清rou欲还是感情,你这完全不是一码事嘛。”

曹文想了想,还是痛苦道:“我不能放他走。”

“为什么啊?”

曹文一想到分开后的局面,就钻心般地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钟奕,根本没法思考问题。

“不行。”

他又重复了一遍。

蒋星河道:“这就是症结所在!你没你想得那么潇洒,承认吧,你没救了!”

他其实早就爱上他了,他其实早就离不开他。

他其实根本不容许钟奕的一丁点分离。不论是情人的,还是师徒的,事业上,还是感情上,他都要!

大家芸芸众生都是一样,一旦爱上一个人,从没有别的可选。

曹文苦笑,是吧,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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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1vsN,也就是开放性关系,是比1vs1更需要信任、沟通的感情关系。开放性关系如果要稳定的话,需要双方都自愿、且高度信任对方。对方在彼此那里都有不可替代的位置。同时,随时沟通、不隐瞒。(反正资料里查的更多条件啦)我觉得非主流的感情关系要经营起来更难,老曹认为他可以,是因为钟奕满足他的精神需求,不可替代、且他又对钟奕有着绝对的掌控性才会稳定。(现在不满足这些条件,他就慌了)他以为钟奕能留下来就是默认这种关系,但其实没沟通好,钟奕以为自己可以接受,但他不行。他一直徘徊在两者之间。最后倾向于稳定亲密的1vs1。这就是分歧。只能老曹改了。

第五十四章

钟奕来的那天,山里刮起了风。随着风,还有豆大的雨点子,啪嗒啪嗒落下来,在车窗上流下蜿蜒的痕迹。

风雨如注,洗刷着这座大山。枯竭的河床在来年春天又恢复了生命力,溪水汩汩地流过横在水里的树干,往更深处流去。幽深的潭水荡起涟漪,星星点点的雨点坠落在水波上。一路都是绿树、石壁,树木遮天蔽日,枝叶都在滴水,石板路上湿答答的。人沐浴在这样潮湿浓郁的林间,仿佛也要拧出水来了。

偶尔雨水飘来,蒙了一脸的雾水。

钟奕就是在这样的风雨中,见到了曹文。

曹文没打伞,头发淋湿了,被他抚到脑后。光洁的额头露出来,往下是幽深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曹文的面部轮廓一向很深,这样庄严而肃穆地立着,便显出一份庄重。

剧组寥寥几个人,都在按部就班忙着。场外聚集了一些工作人员,也在沉默观望。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导演,在这里,他就是王者。

曹文分开人群,披着一件披风从里面走出来。他抬头遥望灰色的天空,雨丝纷纷扬扬洒落下来。光在这一刻打在他身上,摇臂由上到下俯视,轨道推进。刘育良提着一只箱子,里面简单几件衣服,一个记事本,一支没了油的钢笔,便是他的全部家当。他要上船去,和另外几个犯了事的人,到海那边的小岛上去劳动改造。也有人对他说,他不是去劳动改造,而是去看病。现在国家政策好了,他是音乐家之后,党和国家要帮助他恢复健康。他申请带走自己的乐器,组织上也同意了,一大箱子的乐器都搬到船上。大家欢欣鼓舞,这座大山终于拔去了眼中钉。

刘育良在信中这样写道:

我懂得我于这里是没有益处的,我亦懂得他们视我为怎样的人。我甘愿领受。三日后,他们会将你放出。你可接替我于学校任职,亦可回家。他们不会食言。请务必继续考学,不要放弃,将音乐之路彻底地走下去。不忘理想,砥砺前行。不必问我,亦不必挂念。珍重,老刘亲笔。

徐平拿到这封信的时候,眼眶微湿。

刘育良为了保住他,认了所有的罪。许主任被联名匿名信举报,查出多项迫害知青的罪行,被军区带走。徐平在被关押了两个多月后,终于被放出来。

而迎接他的,只有刘育良的遗物,一只口琴。

风雨大作的那天晚上,刘育良的那艘船撞上暗礁,船上混乱一片,多人落水。暴风雨中来不及施救,刘育良和他那一大箱子乐器都命丧大海,不知所踪。整艘船慢慢沉入大海。

连尸体都没捞上来。

那只口琴还是从打捞上来的残骸上找到的,被他卡在船板缝隙里,上面手指的划痕清晰可见。

懵懂的小兵对他说了句“节哀”,徐平点点头。他现在做了当地小学的老师,穿了件白衬衣、黑裤子。学生们都很喜欢他,他教音乐课,因为音乐老师太少了。太阳很烈,天很热,学生们在他周围吵着再唱一首,再唱一首吧,老师。

徐平回头,疾奔到教室前的钢琴旁。

他抚摸着这架钢琴,钢琴也是旧的,从阁楼上搬下来,由他调了音。他招呼着孩子们:“来,搬到牛车上去!”

孩子们七手八脚地帮他抬,他们一起把钢琴抬出教室。有女生拉了牛车来,他们又一起挪到牛车上。徐平驾着牛车,老牛拖拽着一个庞然大物,后面孩子们稀稀拉拉地推着。他们一起走出学校,走向大山,走到乡大会最平整最宽阔的广场上去。

烈日炙烤着地面,地面尘土飞扬。徐平在无人的广场弹奏起,英雄曲、命运曲、庄严弥撒,铿锵有力的乐音在天空中撕扯,震慑人心的旋律在山间回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