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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不好,你罚我罢!”伏骄男果然是气得不轻,然而还是先顾着给魏略看病,只回头冷冷看流星一眼,吐出三个字:“滚出去。”流星麻溜地滚了。傅幽人在一旁看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伏骄男叹了口气,说:“你也出去吧,有事我会叫你的。”傅幽人领命了出去了。傅幽人走到了门外,却不见了流星,只道:“那小子又不知跑哪儿去了!”这流星年纪轻轻的,大概比傅幽人得年轻个十岁,这行为上么,简直比他看着还年轻。傅幽人每次看着他,都是好笑又好气的,然而心底深处又是特别的艳羡,艳羡这个人身上的一切——他的潇洒,他的快乐,他的自信。当然,京城里像他这样快活可爱的小伙子并不少,然而,这小伙子小小年纪就经历过非常多的苦难,天灾、饥荒、贫苦,亲人的死亡、朋友的离散,不久前才沦为流民,险些送命,但是现在的他还是这样的快乐。好多人的快乐是源于无知,流星却深知各种各样痛苦的滋味,只是他不害怕。而傅幽人,反观自己,是何等懦弱,每次人生带给他的伤害,都会给他脚底添上一根拔不下来的刺,让他一直痛,让他一步也不敢迈。傅幽人在庭院里坐着,沉思着,嫌弃着自己,听着风吹过树木的声音,又忽而地听见一阵响动,却见是流星来了。流星还是一样笑眯眯的,手上捧着两碗热腾腾的蛋羹。傅幽人讶异地说:“你小子还真的去小厨房点菜了?”流星笑着没理这话,转而说道:“你说加白糖,也没说加多少。这碗是多加了糖的,这碗是少加了的,你喜欢甜一点的还是没那么甜的?”傅幽人叹了口气,笑道:“我喜欢吃甜的。”流星便将甜的那碗给了傅幽人,然后捧着那碗微甜的蹲在傅幽人身旁的石墩子上。傅幽人吃了两口,又斜眼看着流星,说:“你怎么不吃?”流星说道:“本来就只是傅郎说要吃蛋羹啊。”傅幽人笑道:“那你这样拿着多傻?”流星却笑道:“我拿着才是聪明!”傅幽人摇摇头,说道:“不,看着就很傻。”流星却解释说道:“你想呀,如果你吃着那碗觉得甜得齁了,就可以吃这碗,我要是吃了,你还怎么吃呀?傅郎,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很周到?”傅幽人笑笑,没理他。傅幽人吃了半碗,便觉得果然太齁了,便想倒掉,流星连忙阻止,夺了过来又自顾自地吃起来。这流星皱着眉头大口吞蛋羹,连嚼也没嚼两下,傅幽人见状便说:“我看你像是吃不惯甜蛋羹的样子。”流星笑笑,说:“甜的咸的酸的辣的我都吃得惯!”那傅幽人忽然想起,流星是经历过饥荒的流民,大概不能认同傅幽人这种不爱吃就倒掉的习惯。第19章死而复生疼痛是无法习惯的,但人有时也可以麻木。曼陀罗汤可以帮助人麻痹掉自己的知觉,从而不太能感受得到痛楚,但感受不到是不是就代表不存在呢?这是一个哲学的问题,又是一个医学的问题,很适合迦蓝这种巫医派的学者研究。可惜迦蓝已经死了,伏骄男也只能通过迦蓝的遗产习得这个派系医学的皮毛,当然,这些学识已经足够让他配好曼陀罗汤给魏略止痛。火灾带来的恐惧,不止是关于死亡的。如果那个时候有个神仙满身光环地飞出来和他说你会完好地活下来,他都不敢相信。然而迦蓝救了他,让他像是一块无瑕的白壁般地保存下来,仍是那个倜傥的美人,还多了一份神圣的使命。伏骄男沉浸在回忆之中,有时庆幸,有时伤感,有时困惑,仿佛他连自己是谁都分辨不出了。一方面,他既无法承继迦蓝的遗志,当这个悲天悯人的圣宗,另一方面,他又无法回头去做个无法无天的山贼,有时他还为曾经的自己感到负罪。一场大火之后,烧出了两个他。魏略从床上醒来,刚醒来的时候,他是有些迷茫的,然而,他又很快清醒过来,眼珠一转,便看见伏骄男一袭白色的僧衣立在窗旁,看着外头的云卷云舒,那清风带起,伏骄男的衣袂也似是蓝天中那或卷或舒的白云。魏略无法解读伏骄男脸上的表情,他只能尝试解读伏骄男的行为,他干咳两声,终于将伏骄男从沉思中惊醒。伏骄男扭过头来,见魏略已经醒来了,并没有走近他,只是露出一丝笑容,说道:“头还疼么?”魏略摇了摇头,说道:“不疼了,谢谢圣宗。”伏骄男听得魏略这生硬疏离的语气,便点了点头,抖了抖衣袖,说道:“那我也不打扰你歇息了。”魏略忽然意识到什么,又问道:“要是我不头痛,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来看我呢?”伏骄男答道:“大概是到你想见我的时候。”当伏骄男被告知傅天略乃是柳祁养在深宅多年的“略儿”时,他就知道这个人已经另有所属了。他从略儿的情态判断,略儿与柳祁非常亲昵熟悉,大概在爱恋之中。那伏骄男也一早做好心理建设,略儿恋上柳祁,一时半刻是无法接受伏骄男的介入的。为了不让略儿有抵触情绪,伏骄男打算先让金山伺候他,让他慢慢接受自己以前的身份,再渐渐引入一些证据,让他逐步了解事实的真相,如略儿不从心底接受这些事实,他就仍是柳祁家的略儿,他肯定接受不了伏骄男的亲近的。在略儿还惦记着柳祁的时候,伏骄男贸然亲近,恐怕会引起许多不理想的反应。当然,伏骄男的思路都是基于略儿就是傅天略的前提下设计的。魏略不知道这些内情,便觉得奇怪。倒是傅幽人明白,才跟魏略说了那句“圣宗怕吓着你”。傅幽人越是明白伏骄男的柔情,心里也越觉得甜,越甜又越觉得苦。傅幽人在宫里当差的时候,心里还挂着这件事,在皇帝跟前有时也露出些愁苦的样子。皇帝偶尔得跟他说些玩笑话,有时又拉着幽人说:“现在鸳鸯也开始跟朕说两句话了,朕心甚慰呢!”三不五时的,皇帝又说今天鸳鸯跟他说了多少句话了,真是好呀。傅幽人听见,也觉不安,却说道:“可是这鸳鸯也不让碰,皇上倒不考虑宠幸一下其他嫔妃么?”皇帝想了想,又说道:“哎呀,这个呀……可是我觉得宠幸嫔妃没有跟男人一起舒服啊。”有道是:经历过前列腺高潮的男人怎么能够轻易被弱女子满足呢?傅幽人便笑道:“这也容易!世上就只有鸳鸯一个男人了么?”皇帝却叹道:“世上男人虽多,但要容貌姣好、纤秾合度,长得貌美、身体又要强健的却很少呀。”这么说了一下,皇帝又忽然说道:“咦?又健又美,好像伏迦蓝……”傅幽人听了这话,心内警铃大作,也是慌不择路、口不择言就道:“或者……呃、那个……那个祁公呀。”皇上一听,一时很惊讶,因为他从来没有以这样的眼光审视过柳祁,回头听傅幽人这么一说,忽然觉得很有道理,便道:“他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