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舞

    话音刚落，席中卫奕已瞬间拔剑而起，怒道:“放肆！”

    那人颇有几分胆色，大笑道:“有趣，公主还没说什么呢，哪来的狗汪汪叫？”

    卫奕一怒之下，已向那人攻去。台上骨力裴罗一摆手，有三四个回纥武士冲出来，先按住了那人，又向卫奕告罪:“将军息怒。”

    卫奕脸色不虞，对骨力裴罗拱手道:“这人侮辱我大唐公主，请汗王处置。”

    骨力裴罗点头道:“铁木迅喝多了，来人，让他清醒清醒。”

    那铁木迅怒道:“这个公主还没嫁进来，汗王就要为了她降罪我们薛延陀部了吗？”

    骨力裴罗怒极反笑:“你父亲可不止你这一个儿子，本王废了你，自有你的兄弟们等着继承薛延陀部，不要以为你可以威胁本王。来人，给我绑了他，叫薛延陀的老族长亲自来见我！”

    哈刺鲁见骨力裴罗动了真怒，知道这关键在永宁身上，连忙起身向永宁求情:“铁木迅竖子无知，喝了点酒就不知天高地厚，开罪了公主，请公主看在薛延陀老族长重病多年卧床不起的份上，饶了他这次吧。”

    永宁已经有些醉意，跟着听了这许久，个中曲折已明白了七八分。这薛延陀部是回纥诸部中最强盛的一支，曾经统领过回纥十数年，即便骨力裴罗成为了新的统领，恐怕也不得不忌惮薛延陀部的实力。这铁木迅正是老族长的儿子，未来多半由他来继承薛延陀部。

    哈刺鲁向永宁求情，这个担子已是压到了永宁头上，铁木迅抓还是不抓，均在永宁一念之间。骨力裴罗对哈刺鲁此举极为不满，正要发作，永宁却按住了他的手，问道:“汗王在凉州居住多年，可曾听说过，我大唐歌舞，有武舞与文舞之分？”

    骨力裴罗想了想:“本王的确听说过，但那时年幼，并未有机会观赏过大唐歌舞。”

    永宁便对着众人笑道:“诸位大人有所不知，我大唐宫廷歌舞，乃是效仿周朝雅舞，有武舞和文舞之分，武舞多用于祭祀和朝贺，以百人为舞，气势恢宏。我曾祖父永徽帝就曾亲自编排歌舞用于庆典，我大唐儿女也并不以人前歌舞为贱。”

    说罢便笑着问骨力裴罗:“既是汗王未曾观赏过大唐武舞，永宁今日便自请为您一舞可好？”

    骨力裴罗没想到永宁竟要这样化解这场矛盾，她极有分寸，并不正面回答是否放过铁木迅，把这个问题留给他来解决，自己另辟蹊径，只化解这个尴尬的局面。既然永宁已如此选择，骨力裴罗自然尊重她的决定，便点头道:“未曾想到，今日有幸可以见识到大唐歌舞，多谢公主。”

    永宁站起来走下台，走到殿角演奏的乐师那片，问道:“可有中原人？”

    有一个胡姬抱着琵琶站了起来:“奴在长安长大，会弹中原的曲子。”

    永宁又问道:“可会奏《秦王破阵乐》？”

    这曲子便是永徽帝亲作，在长安流传甚广，这胡姬点头道:“奴会弹。”

    永宁便请她带着琵琶在一边坐下，稍后为自己伴奏。又转身走到卫奕身边，卫奕还握着剑，一脸复杂的看着永宁，依着他的看法，自然要逼着骨力裴罗处置了那个铁木迅，杀一儆百；但是他又知道，永宁定是不屑于这样做的，她代表大唐而来，要的是折服这些回纥人，让他们对大唐敬重爱戴，心向往之。

    永宁对卫奕道:“卫将军，可否借剑一用？”

    卫奕双手举剑，递给永宁:“请殿下自便。”

    永宁一笑:“多谢卫将军。”接了剑，走到大殿中间，先对骨力裴罗行了一礼，道:“永宁今日所舞，便是曾祖所作《秦王破阵乐》，此舞本应有一百二十人作舞，永宁今日只一人，气势恐有不足，便以剑为伴，以壮声势。”

    又环顾四周道:“诸位，请观《秦王破阵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