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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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给出回应之前，裴鹇思量万千，她找尽道理寻遍理由，想要给一个拒绝的回答。 兰粟的意思再明朗不过—— 如果自己点头、跟着她上楼、去喝那杯所谓的水。 这会是一场顺其自然的一夜情。 但这与裴鹇先前所想的大不一样。她想要追求兰粟，以一个曾被她帮助过的Alpha、一个久别重逢的旧相识的身份，大方坦荡地追求她。 如果可以的话，她们可以成为恋人，甚至是伴侣，构筑一段明媚美好的关系。 她万万没想过一夜情。 一夜情之后呢？当做不曾发生吗？还是变成彼此的床伴？ AO之间的床伴关系掺了太多杂质，那无异于是将她们的重逢推向另一条路。 该拒绝的，裴鹇想。 可她看着兰粟那双漂亮的眼眸，感受着周围诱人的信息素香气，她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最终，她僵直地站在原地，心跳纷乱，无法自控地点了点头。 “好。” … 裴鹇！ 裴鹇听见一个声音在自己脑子里炸开，恨铁不成钢地大喊自己的名字。 她用力闭了闭眼，颊侧愈红。 哪里还有平日里清冽庄严的样子。 … 她跟着兰粟的步子，一直在走进小区之前，裴鹇还在寄希望于兰粟并不是自己所理解的那个意思。 身侧的Omega步伐轻快，唇角挂着明媚的笑意，让人瞧她一眼，便忍不住跟着心神发软。 由此就更拒绝不得了。 直到—— 她听见兰粟对自己说，“我们去趟便利店。” “总该买一盒安全套。” 最后一丝希望也澌灭了。 裴鹇下唇微抿，轻轻应了一声好。 “怎么？你看起来并不高兴。”兰粟瞧她一眼，“不想要的话，拒绝就好了呀。” “你不喜欢吗？” 兰粟颇为体贴，脸上笑意不减，依旧笑吟吟地望着眼前人。 好似被拒绝也没关系。 于是……方才费劲了心力想找一个拒绝由头的裴鹇，反倒是摇摇头。 裴鹇维持着温雅的仪态，说，“我很高兴。” 很高兴她们能重逢，很高兴兰粟没有排斥她，很高兴……能更进一步。 就算这场一夜情会将她们的关系推向未知，事态会变得不可控……裴鹇还是无法拒绝。 兰粟眼眉一弯，满意于裴鹇的回应。 “走啦。” … 兰粟提着购物篮，里头放着刚放进去的零食，但还不够，好心情让她升起了口腹之欲，她绕着货架继续挑选。 Omega脚步轻快，舞者的体态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只随风而动的翩翩蝴蝶。 越过左侧的货架，兰粟踱步而出，视线缓缓掠过，最终落在前方的女人身上。 裴鹇站在收银台旁，正在挑选安全套。 身形清瘦的女Alpha穿着铅灰色衬衫，剪裁修身，面料丝柔，勾勒出上身曲线，暗青色的九分西裤裹着那双又长又直的腿。 裤腿下的脚踝肌肤白皙，形状纤秀，浅口细高跟更是描深了这个部位的清润感，漂亮得好似玉石雕塑。 她单单站在那里，就已是一道诱人驻足的风景了。 一想到高中时期的裴鹇，兰粟忽而生出几分心痒。 那样孱弱的少女，如今这般的瑰丽、强盛，引人注目。 一个Alpha，能漂亮成这个样子的并不多见，更不用说，裴鹇的长相与气质……都恰恰合乎她的喜好。 对于今晚将要发生的事，兰粟蓦地生出几分期待来。 … 兰粟将一袋薯片扔进购物篮里，不禁又开始好奇，安全套而已……需要挑得那样仔细那样认真么？ 可是。 裴鹇认真的神态就是很吸引人。 兰粟不由得又看了几眼。 直到裴鹇挑选完毕，回身过来，用视线来寻找她的存在。 兰粟对上她的目光，弯眸一笑，“过来。” 音量并不高，称得上只用唇形来呼唤，裴鹇接收到她的召唤，笑得莞尔。 她拿着安全套走过去，顺手接过兰粟手里的购物篮，随手把安全套扔进去。 “还需要买什么？” 她的声音太好听，音色清雅，语调温柔，有着润物细无声的包容感。 兰粟怔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被简简单单一句话撩得心跳发乱。 “再看看，买点吃的。”兰粟收回思绪，说。 裴鹇便跟着她挑选。 便利店里的冷气很足，温度压得很低，兰粟甚至能感觉到身侧后方的裴鹇的体温。 存在感鲜明。 ——想要在更亲近的位置，感受这份温度。 兰粟觉出自己的欲望。 心腔里的期待满盈，堆积过了头，就酿成急切。 兰粟忽而心焦，她原本优游自如地撩拨着裴鹇，要将这个久别未见的Alpha带回家中，来一场完美的一夜情，可现在…… 迫不及待、急切难耐的竟然是自己。 裴鹇倒是一派从容，瞧不出分毫急迫。 偏偏……她就喜欢这样的Alpha。 兰粟抬指，思量中走过一个又一个货架，不知不觉来到酒品的放置架上。 她抬起眼眸，被琳琅满目的酒品吸引了目光，不由得驻足。 裴鹇也跟着停下。 兰粟抬指点了一下唇，“要喝酒吗？” 不等裴鹇回答，她已是打定主意，自顾自地取出两瓶酒。 “可以放在这里。”裴鹇看见她眼底的开心，眸底漾出一抹温柔，她示意兰粟把酒放进自己手里的购物篮里。 “不用。”兰粟拒绝道，“直接去结账吧。” … 购物篮在裴鹇手里，兰粟只能跟在她身后，看着这人准备结账。 刚刚一时走神拿的那两瓶酒，忘了看价格，没想到竟然那样贵。 贵得叫兰粟有些心疼了。 “好贵啊。”兰粟小声说，“我放回去吧。” “没关系。”裴鹇温和浅笑，“想喝就可以喝。” 在兰粟想要把酒拎出来之前，她先一步将之递给收银员。 兰粟并不是好面子的人，觉得价格高便径直说出口，显出几分微妙的可爱。 可她又因价格而退缩，想要把选中的商品重新放回去，这个决定又让裴鹇心底升起难言的心疼。 兰粟。 众星捧月的兰粟。 她该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想要做什么，也能顺遂无忧地做成。 记忆里的兰粟就是那样。 灿烂耀眼，光彩夺目。 她就该被偏爱。 而是不像现在这样，购入两瓶酒还要反复斟酌。 裴鹇眉尾敛低些许，没去看身侧人的模样，她低头点亮手机屏幕，调出支付页面。 手机的莹莹微光映亮侧脸，叫那张精致得过分的面容愈发漂亮，完美得不似真人。 兰粟不禁愣神。 她听见裴鹇好似随意地补出一句—— “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 老旧小区的设施并不完善，兰粟带着裴鹇爬楼梯。 月色轻轻撒落，映出女人眸底的温柔。 兰粟忽而生出几分不自在，甚至不愿与裴鹇对视。 ——天知道刚刚那一刻，她被撩得心跳发乱，从头酥到了脚。 甚至有些心烦意乱。她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因为一个眼神、简单的一句话，就失守溃败。 成年人之间，就别这么纯情了。 一夜情、只是一夜情。兰粟不停暗示自己，这才稍微平复了些。 楼梯建得狭小，并排走两个人都会显得拥挤，裴鹇便跟在她身后。 偏偏五楼的楼道灯还坏了，光线昏沉，借由楼梯转角，兰粟偏头看了一眼，在自己侧后方的人依旧是那模样，温和眉眼，精美容颜。 她从上到下都漂亮，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衣料褶皱，都透着有别于常人的雍容。 满满成功人士的气息。 这逼仄的楼道都因她的到来而蓬荜生辉。 裴鹇觉察到她的目光，抬眸望过来。 对上她温和的双眼，兰粟蓦地安下心来。 无论这地方有多配不上她，这人毫不介意，气度温雅柔和，有着水一般的无声包容。 她有这般优秀呢。 “来。”兰粟眼眉一弯，“再上一层就到了。” “好。” … 随着钥匙转动，门页开合，兰粟将人勾进家门。 没有过多的言语，也没去开灯。 她撑着Alpha的肩，将人抵在门侧的墙上。 冲破了一直固守的相处范围，钻入对方的亲密距离，兰粟依着裴鹇胸口。 拥搂间带出轻微的衣料摩挲声，兰粟没有犹疑，抬指扶住这人的下颌，寻至那张薄唇，仰头吻上。 兰粟加深了这个吻，带着堪称莫名的决心。 要打碎她的优雅从容。 让她哼吟、让她喘息，让她情难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