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
笑容
山风微凉，树叶沙沙做响。少女顿住脚步，神情惊惶地转过身，待看到来人时一脸疑惑:“少爷？你怎么……” 她紧张地抱着小橘，后退了一步。 少女把情绪都写在脸上，越子宁不难看出她是害怕自己把小猫抢回去。 他是那样不明事理、冷酷无情的人吗？ 转念想到前些天自己对她确实冷言冷语过，可能在那时候就把人吓到了。 思及至此，越子宁忽然有些欠疚。 “我送你们下山。” 少年话语一如既往的简洁明了，可唐韵能听出他语气变得温柔了许多。 这时候就不该扭捏推辞，于是她磕磕绊绊道:“谢……谢少爷。” 越子宁长腿一迈就站到了她身边，可少女却往后退了两步，低垂着头和他保持距离。 看来她是很有分寸感的女佣，不会越界。 “你站在我身后怎么看路？”越子宁回身看她，“站到我身边来。” “快点到山下，不要耽误我回去练琴。”他习惯性地把话说得刻薄，还有些威胁的意味。 听到这句话，她果然战战兢兢地走到自己身边，和他并肩同行。 山林间有虫鸣声，听起来并不嘈杂，反倒很悦耳。时不时吹拂在身上的风凉爽，令人心宁。 二人一路无话，沉默地走下山。待前路变得宽阔，唐韵快步跑向前，朝越子宁深深鞠了一躬:“谢谢少爷。” 越子宁头一次觉得三百米高的山坡原来那么低矮，他闷闷“嗯”了一声，转身上山。 再转头时看到的是少女毫无眷恋、渐行渐远的背影。 空气里还有淡淡的月季花香，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把他笼罩其中。 独自一人走回塔楼，越子宁却觉得心生烦躁，根本无法继续练琴。 不过六天，塔楼上下都是小橘留下的痕迹，就连他身上还粘着几根猫毛。 越子宁走到卧室外的廊道上，眺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越家大宅，然后抬头看着辰星稀微的天幕。 他这时才意识到其实小橘这个名字挺可爱的，而他有些好奇少女叫什么名字。 “小橘，”唐韵把怀里的小猫举过头顶，笑得开朗，“我果然赌对了。” “少爷骨子里还是那么……温柔。” 一夜好梦，第二天醒来唐韵从走廊的卫生间洗漱完回到了房间，她坐在镜子前梳理自己垂地的长发。 今天她不打算绑麻花辫了。 今日的清晨黑色轿车缓缓驶进庭院，越子宁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窗外，却没看到那条长长的麻花辫。 他的视线投掷至更远处，角落的月季花墙下站着一个清瘦的少女，头上带着白色蕾丝女仆帽，卷曲的长发披散在后背，像一大片的海藻。 “少爷早。”庭院内的女佣纷纷转身向车子里的他问好。 那片海藻在风中轻晃，少女握着扫帚转过身，波浪花边的女仆帽将她小巧的脸围住，她双眸明亮，张嘴跟着唤了一声“少爷早”。 随即一个明媚的笑容展现在她的脸上，那两颗微微露出的小虎牙显得她娇憨而可爱。 越子宁有片刻的怔然，回声后匆匆收回了视线。 车窗用的是防窥屏，外边的人看不到里面。少女之所以那么开心，是因为昨晚找回了心爱的小猫？ 车子继续向前，把少女甩到了车后，越子宁摇下车窗去嗅浓烈的月季花香。 他听到有人喊了一个名字。 “唐韵，别站在花墙下了，过来扫这里。” “好的张姐，我这就来。” “……” 唐韵，是她的名字吗？ 总觉得……在哪听过。 越子宁划开手机屏幕，浏览器给他推送很多条信息。最近他总上网搜找关于养猫的资料，大数据给他推送的也大多和猫有关。 他点进其中一条，发现是猫咪衣服的广告。 一张图吸引了他的注意。 图片里的猫咪戴着白色花边的小帽子，直勾勾地看着镜头，眼睛又大又灵，看上去很可爱。 越子宁鬼使神差地点进广告，购买了这顶小帽子。 庭院内两名女佣窃窃私语:“今天接少爷上学的车开得好慢，吓死人了。” “是啊，平时嗖一下就走了，我们根本没有问好的时间。” “是不是少爷在看有谁在偷懒？” “……” 女佣的工作并不艰苦，但却繁琐、无趣，日复一日地来回做相同的几件事。 唐韵跟着其他人清扫完庭院，就去擦拭楼梯的把手。 到了中午所有人又重新聚集到了庭院，今日是越家发薪的日子，陆管家把他们各自的薪酬放进信封，再让张姐代为发放。 张姐拿着她的那份走了过来，“唐韵，这是你的。” “谢谢张姐。”唐韵双手接过，很是礼貌。 唐韵的信封看着永远比其他人的要薄，因为三分之二会被直接打进她叔叔的卡里。 她四岁的时候父母因车祸意外去世，是叔叔和婶婶把她领养回去，让她有了栖身之所，不至于去到孤儿院。 也是他们……把她卖进了越家。 午休的时候唐韵买了些钱跑去找张姐，照例请求她帮自己买猫粮。 张姐说:“你怎么不买个手机啊？现在什么东西都可以在网上买的。” 唐韵揪着衣袖，“我不认识字，买回来了也不会用，而且……我没有能联系的亲人。” 听见唐韵这番话，张姐想起她那对叔叔、婶婶，火气直冲脑门:“你不欠他们什么了，该为自己活一趟了傻姑娘。” 唐韵只是低着头，并没有说话。 见状张姐只好叹气，答应了女孩帮她买猫粮的请求。 “等我这周休假，就帮你出去买。” “你也是的，一个月就两天假期，干嘛不趁着有时间出去玩玩？” 唐韵讷讷地说:“在房间里睡觉，也挺好玩的。” 张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嗔骂她是傻姑娘。 “你这么木讷，怎么有男孩子喜欢你哦，都19的大姑娘了，连外头的小男生手都没牵过。” 张姐的调侃声引得唐韵思绪飘远，越子宁那张清冷漂亮的面庞浮现在脑海中，随后还有一双交握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