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7、一面之缘

    见到顾晨带队赶到，丁亮从人群中走开，来到顾晨的面前。

    在金马家具广场周围调查好半天，丁亮收获颇丰，正要跟顾晨汇报情况。

    “怎么样？”顾晨双手抱胸，就等着丁亮自己开口。

    丁亮将警用水壶取出，像狮子喷泉似的往自己嘴里倒上一口水，这才不紧不慢道：“周围我问过不少商户，还有一些跟翻修金马家具广场有过接触的人。”

    “他们告诉我，负责翻修工程的老板叫张大金，里面那些工人，也都是他的员工，要想知道那天到底有谁清楚，整个金马家具广场监控系统要拆除的，我们只能去找张大金。”

    “能联系上吗？”卢薇薇问。

    丁亮咧嘴一笑：“瞧你说的，我丁亮办事你还不放心？那是绝不拖泥带水。”

    “所以……你是联系上了呢？还是没联系上？”卢薇薇才不跟他来虚的，直接又问。

    丁亮也不啰嗦，从身上摸出一本小便签，将其中一页撕下，直接递给卢薇薇道：“卢师姐，上面的电话号码，就是这个叫张大金的手机号码，我还没来得及联系，你自己看着办吧。”

    “哎呦！看不出来啊？你们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原本想着赶到事发地点，还要再调查一番。

    可这边丁亮全帮你搞定，还省去不少时间。

    丁亮被卢薇薇这么一夸，也是笑孜孜道：“那还不是跟顾晨学的，这家伙最看重的就是效率，我跟他是室友，顾晨交代的事情，我能不上心吗？”

    “明白人。”卢薇薇拍拍丁亮肩膀，随手将便签纸递给王警官，说道：“老王，打电话吧。”

    王警官也没闲着，直接掏出手机开始拨通号码。

    没过多久，电话被接通。

    王警官眉头一蹙，直接问道：“是张大金吗？”

    “你哪位？”电话那头的男子，似乎火气很大。

    王警官瞥瞥身边众人，继续认真回道：“我是芙蓉分局刑侦队的，我们怀疑金马家具广场这场大火是人为纵火，而你们作为当时的翻修工程队，我需要你过来协助调查一下。”

    “芙蓉分局？刑侦队？”电话那头的张大金闻言，似乎态度转变明显，于是又问：“那……那你现在在哪？”

    “金马家具广场对面的……对面的超市，你现在就过来。”王警官瞥了眼身后的超市招牌，提醒着说。

    电话那头也是附和两声，两人双双挂断电话。

    没过多久，一辆老旧的黑色丰田轿车，缓缓驶入到大家面前。

    车上下来一名皮肤黝黑，顶着大肚腩的中年男子。

    男子见到众人，也是客气的问道：“不知道哪位是王警官？刚才给我打过电话的。”

    “你就是张大金？”王警官问。

    “对。”张大金客气回应。

    “是我刚才打你电话，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向你了解一下。”王警官看看左右，随后一挥手，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去前面说。”

    “好，好的没问题。”张大金此刻紧张不已，也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众人身后。

    大家来到的地点是金马家具广场的一楼大厅位置。

    由于内部被烧得一片狼藉，因此大家只是站在外头。

    顾晨将执法记录仪打开后，掏出笔录本问他：“我来问你，翻修金马家具广场的负责人是不是你？”

    “没错。”张大金默默点头，表示承认：“我……我是这个装修队的负责人。”

    “那拆除监控系统有谁知道？”顾晨又问。

    张大金回头一瞥，随后转过身回道：“这个……这个是我下的命令，时间是随机的，也就昨天上午吧。”

    “我想加快点进度，所以……所以就让他们那帮人把线路拆掉。”

    “我问的是都有谁知道？”顾晨继续给他划重点。

    “都有谁知道？”张大金表情一呆，随后陷入短暂的沉思。

    片刻之后，他这才啊道：“都……都知道，我们这些装修队的人，只要出工，都知道在拆除这些监控系统。”

    “那就是说，只有你们这些内部装修人员才知道，外头那些人并不知道对吗？”卢薇薇赶紧追问。

    张大金没有犹豫，点头嗯道：“对呀，因为拆除监控系统，是我临时的主意，就叫了一些人直接拆除，外头没人知道。”

    “那你们装修队总共有多少人？这些人你都熟吗？”顾晨说。

    “加我总共32个人，都熟，都是我手下干活的，能不熟吗？”面对提问，张大金回答的也是相当爽快。

    而此时的顾晨也没多说，直接掏出一组照片，在手里顿了顿之后，递给张大金道：“这个人你能不能分辨出是谁？”

    “是……是我们装修队的人吗？”张大金有些疑惑，但还是见照片拿在手里。

    顾晨没多说，但张大金却是这样想。

    看着有些模糊的照片，已经照片中摘下假发和脱去外套的人物，张大金有些惊愕道：“难道……难道这就是那个纵火犯？”

    “没错。”袁莎莎上前一步，也是解释说道：“这是我们通过路边监控捕捉到的视频截图。”

    “你们装修队上午拆除金马家具广场的监控系统，晚上这人就在金马家具广场纵火。”

    “可以看出，人家对你们的监控拆除的时机，把握很好，而且对金马家具广场的内部结构也相当熟悉。”

    瞥了眼身边的顾晨，袁莎莎继续说道：“所以我们一致认为，这个人，或许就是你们装修队的。”

    “可……可这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一听警方认定纵火犯是自己装修队的，张大金也急了，赶紧忙着替自己撇清关系。

    顾晨则是安慰着说道：“没说跟你有关系，但是目前根据我们调查结果发现，这个纵火犯在放火的时候，戴着假发伪装自己。”

    “因为此时金马家具广场内部的监控摄像装置都被拆除，加上夜晚光线不足的问题，我们并不能看清纵火犯全貌。”

    “但是，通过路边隐秘摄像头还是拍摄到一些有用的照片，只是出现的画面过于局部，经过我们的放大处理，也只能是这种效果。”

    “我知道了。”听顾晨这么一说，张大金立马秒懂，赶紧说道：“所以警察同志，你们是想让我分辨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对吗？”

    “没错，就是这意思。”卢薇薇说。

    “好吧。”虽然看着照片有些模糊，毕竟是经过放大处理，而且监控距离较远，所以效果并不是很理想。

    但是经过何俊超的一些图像处理，勉强还能作为参考。

    张大金眉头紧锁，也是一脸认真的翻看照片。

    足足五六分钟，张大金时而盯住照片，时而看向远方，一个人静静的思考。

    七分钟后，张大金终于还是放下了照片，有些犹豫的说道：“警察同志，你们给我看的照片，我也看过了。”

    “怎么样？”丁亮催促着问。

    张大金则是叹息一说，说道：“总的来说吧，我感觉这个人有点像我们装修队里的赵东来，但他也算不上是我们装修队的，因为他主要是材料商那边的亲戚，让他来这里，主要是负责品控和对接。”

    “毕竟，我们之前的许多装修材料都有问题，所以联系那头又比较麻烦，所以他们派赵东来过来，让他在我这负责做一些登记材料的活，反正，我看了这么久，感觉就他最像。”

    “依据呢？”顾晨又问：“你的依据是什么？”

    “依据？依据就是他很瘦，虽然肌rou有些发达，但是身子骨还是挺瘦的，尤其是那两条腿，女人都羡慕。”

    “而我们装修队，又都是体力活居多，因此大家体型普遍强壮，而且大多数人饮食的原因，都跟我一样，有啤酒肚。”

    “所以，我思来想去，感觉就他最像。”

    “赵东来是吧？”顾晨将这个名字记录在案，随后又问：“那他现在在哪？有没有他的照片？”

    “他现在……我估计他现在应该在他自己居住的地方，毕竟这边发生大火，翻修工作肯定要暂停的。”

    “至于照片，你等等。”

    话音落下，张大金立马掏出手机，随后将自己的微信朋友圈点开，开始翻看自己拍摄的一些工地日常小视频。

    见大家都盯住自己的朋友圈时，张大金也是尴尬的笑笑：“平时无聊，就会拍一些工地的小视频发朋友圈，我记得赵东来有出现在视频里，但是因为每天都拍，所以我也不太记得是哪天的视频。”

    “那就一个一个点开看吧，也没别的办法。”王警官也是提醒着说。

    张大金“唉”了一声，随后开始了寻找模式。

    没点开一个视频，大家都要尴尬一阵。

    张大金的朋友圈视频，要么都是吃饭的视频，要么就是工地工作的钢筋水泥。

    配文都是苦命啊，累啊，又是工地人的一天啊之类的。

    配乐也都是各种悲情音乐，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但是当张大金点开其中一个吃饭视频时，他忽然啊道：“这个人就是赵东来，就是他。”

    顾晨接过手机，定睛一瞧。

    视频中，许多工人围在一起，吃着盒饭。

    而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让顾晨颇感熟悉。

    “就他。”

    也就在此时，张大金也指了一下视频中的高瘦男子，说道：“他就是赵东来，这家伙喜欢纹身，一看就是个社会人。”

    “是他？”顾晨眉头一蹙，这才想起。

    这个叫赵东来的男子，正是那天大家跟白小兰吃饭之后，在前台结账遇见的那人。

    当时这名男子还嚷嚷着要张优惠卡。

    顾晨对他印象不多，只记得吃饭不停的闹出动静，而且双手满是纹身，出口也是脏话连篇。

    见顾晨似乎认得赵东来，张大金也是弱弱的问：“所以警察同志，你认识他？”

    “认识，当然认识。”顾晨也是微微点头，淡定说道：“那天跟同事一起吃饭，在饭点结账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

    “那就好办，你们认得就好，我给你们一个电话，你们可以去找他。”

    张大金退出微信朋友圈，开始在通讯录里翻找号码。

    顾晨则提醒着道：“你不知道他的具体居住地点吗？”

    “嗯，不知道。”张大金有些为难的摇摇脑袋，也是不由分说道：“他这个社会青年，在工地上干活也轻，喜欢在外头花天酒地。”

    “反正找他挺难的，估计也没个固定的住所，而且据他自己说，他在江南市有个女朋友，我估计是住在那里。”

    “还是你来联系他，让他主动来趟金马家具广场。”王警官犹豫片刻，又道：

    “对了，你不要说是我们找他，就说你找他有事，需要核对一下那些损毁的材料，让他赶紧过来，明不明白？”

    “明白。”张大金毕竟是个明白人，王警官这么一说，他也知道警方的难处。

    要是知道警方已经锁定他，那赵东来或许早就逃之夭夭，才不会等着自投罗网。

    于是赶紧配合的拨通电话，开始在电话中，根据王警官的要求，与赵东来简单沟通了一下。

    片刻之后，张大金挂断电话，也是如释重负道：“我已经让他赶紧过来，地点就在金马家具广场一楼大厅，你们在这等他就行。”

    “谢谢。”见张大金如此配合，顾晨回头瞥了眼丁亮，说道：“丁亮，你去把那些警车开走，不要停在这些显眼的位置，以免让他心生怀疑。”

    “没问题，那你们的车？”丁亮说。

    顾晨瞬间将车钥匙递给他道：“代劳了。”

    “小意思。”丁亮拿着顾晨的车钥匙，很快离开了金马家具广场。

    随后，丁亮撤走了在附近调查的同批警员，将警车也开到另外一条街区的隐秘位置。

    ……

    ……

    30分钟左右的等待时间，赵东来开着一辆二手小车，叼着香烟匆匆赶来。

    将车辆停在金马家具广场的警戒线外，他直接推开车门，左右观望。

    见一切正常，又发现张大金此刻正站在金马家具广场的一楼大厅，顿时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尖碾上几脚，这才潇洒的往张大金方向走了过去。

    “老张，这金马广场都烧成这样了，到底什么时候能复工啊？”张大金大摇大摆的往前走。

    在经过台阶之后，却发现两侧都站在穿着警服的警察，顿时心里咯噔一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顾晨和卢薇薇，从左右两侧走了出来。

    赵东来见状，则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两步，随后准备转身向后。

    可就在此时，王警官和袁莎莎，也从赵东来身后的两处地点走了出来，四人瞬间将赵东来围在中间。

    赵东来见状，也是哭笑不得，战战兢兢的问道：“不是，这……这什么情况啊？这……这里怎么还有警察同志啊？”

    “是警察同志让我叫你过来的。”张大金见到赵东来，似乎态度也没刚才电话中的那样客气，甚至有些要跟赵东来划清界限的意思。

    “不是，老张，你……你什么意思啊？”赵东来一听也急了，赶紧质问张大金道：“你不是要我过来核对材料的吗？你……你这什么意思啊？警察找我干什么？”

    “你就是赵东来？”顾晨走到赵东来面前，确认的问他。

    “对……对呀，我……我就是赵东来。”见到顾晨那犀利的眼色，赵东来心里不由咯噔一下，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我们之前见过面的，还记得吗？”顾晨也是故意卖起了关子。

    赵东来一听，顿时懵圈道：“我们见过吗？我怎么没印象？”

    “阿婆湘菜馆，结账的时候，你想要账优惠卡，我当时就在你身边。”顾晨也是提醒着说。

    赵东来先是一呆，随后回忆了两秒，这才啊道：“原……原来是你啊。”

    见顾晨不为所动，赵东来赶紧套近乎的伸出双手，要跟顾晨握手的意思。

    “警察同志，原来我们见过面啊？那你们这次找我来做什么？”

    顾晨也是敷衍的握手之后，这才伸出右手。

    卢薇薇立马秒懂，赶紧将那些照片递了过去。

    顾晨将这些照片，像玩扑克牌一样，依次展开，随后反手亮在自己胸前问：“这个照片里的人，你认识吗？”

    “这……这谁啊？”赵东来忍不住吞下一口唾液，也是眯眼一瞧。

    当然这种紧张的小动作，也被顾晨看在眼里。

    赵东来盯着照片看了几秒，眉头也是微微皱起。

    随后偷偷瞥了眼顾晨，但很快又收回目光，嗤笑着说道：“这人我怎么会知道呢？这人到底干什么的？怎么感觉很奇怪的样子。”

    “你真不认识？”顾晨问。

    赵东来身体向后一缩，摆摆手道：“肯定不认识。”

    “那好。”顾晨将照片收回，也是一脸认真道：“我可以告诉你，这就是放火烧掉金马家具广场的那名纵火犯，这是我们拍下他摘掉假发和脱去外套时的照片。”

    “因为金马家具广场昨天上午才刚刚拆除掉监控系统，晚上就被人破门而入，并且纵火。”

    “所以我们也跟张大金先生沟通过，认为这名纵火犯对工地情况非常了解，或许就是装修队的。”

    顿了顿，见赵东来此刻双拳紧握，顾晨则继续说道：“而经过张大金先生对自己工人的分辨对比来看，他认为这个人无论是身形还是走路动作，都跟你非常相似。”

    “这特么是胡说八道吧？”

    顾晨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赵东来便直接反驳着怒喝：“这怎么可能是我呢？这绝对不是我，不可能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