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抱
紧抱
秦敏将当初记忆赶出脑内。 那之后，她隔天就紧赶慢赶的跑了，和父亲的友好关系维持不久，闹得太僵，就连父亲葬礼她都没去。 本来以为几年过去，他会有些改变。 但怎么......好像，相貌是有些变了，但看她的眼神，还是莫名的让她心头发紧。 “来、来这里的时候......” 大概是见秦敏半晌没说话，他低着头，声音像个细弱的女孩，他长得也像女孩，秦父相貌英气，秦敏就随了他，可秦绣颜更随他mama，一个男孩，生的是秀气挂的漂亮，皮肤白，身型也瘦高，直顺黑发留的有些长，几乎有些贴着脖子，额发也垂下来，只露出个好看的脸型跟下半张端正五官来。 “嗯？” 秦敏正视他。 少年刚十六，现在的孩子个子都高，秦绣颜哪怕瘦，也不例外，秦敏得微抬头看他。 女人投来的视线让他的头又埋了埋。 “jiejie你的脚，溅上泥了？” 秦敏咽了下口水。 “嗯，刚才路上不小心的。”她话语平淡，闲话家常似的，却不知道这时候该对他说些什么。 秦绣颜他mama顾锦，秦敏一直和那女人上不来。 是个从相貌上就透着神经质的女人，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忽然暴跳如雷，喜怒无常的样子曾吓得秦敏不轻，没想那之后甚至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实施家庭暴力。 她该对秦绣颜说些什么呢？ “你怎么样？”短暂停顿，秦敏道。 “啊？”秦绣颜猛地抬起头，嘴角往上抽搐几下，又攥着白皙纤长的手指埋下头，“我......本来，不太好，但是jiejie你说，”他声音有些发颤，“你说、你会收养我之后，我就、我就......”他抬起头，视线隔着垂下来的发丝，眼和唇都弯起来，“没、没那么高兴过了，真的好、好高兴，jiejie，谢谢你。” 他这幅样子，阴暗又黏腻，很让人不舒服。 秦敏微皱眉，但也是因此，她才决定收养他。 香灰浮沉，外头响起哀乐，秦绣颜是顾锦的独子，哭丧的时候走在最前头。 秦敏没参与，站在村路边点了支烟，边抽着，边同哭丧队伍一路往南去， 一路上，穿着身丧服的少年抱着亲母的遗照，时不时转头寻她，像是生怕她如灰烟般消失不见。 见她还在。 哪怕身在哭丧队伍里，秦绣颜也笑得极为高兴。 她之所以决定收养秦绣颜，就是不想这可怜孩子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继续烂下去。 才十六，秦绣颜本性不坏，她知道，性格之所以如此，秦敏自从跑了那趟警察局，清楚那肯定有顾锦的缘故。 如今顾锦去世，她更无法接受秦绣颜像个皮球在亲戚们脚下踢来踢去，少年本就心理不健康，再遭受那种对待，未来她都能预想到。 秦敏吐出口烟雾， 所以，这个冤大头，就让她来当吧，唉。 * “别总挑一样吃，”秦敏拿筷子给他夹对面的rou，旁边小孩都快抢没了，她将盘底最后的两块rou都夹到秦绣颜盘子里，根本不搭理一桌子女人望过来的视线，“吃点荤的，嗯？” 秦绣颜坐在椅子上，垂着个脑袋，闻言紧赶慢赶的上下晃了晃头，怕她听不见，又“嗯”了一声。 秦敏微笑，没再说什么。 秦绣颜的手指头埋在丧服底下，攥的很紧。 是太热了吗？ 脸感觉好烫。 他手指有些发颤，夹了几次，才将盘子里的rou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 jiejie给他夹得rou。 jiejie夹得...... “你们姐弟两个关系倒还挺好的哈！”张淑华一直瞧着他们呢，“我这还怕你们太久不见了尴尬！想帮着你们一块儿说和说和呢！” 她还帮着说和...... 客套话说得秦敏想笑，秦绣颜在外人面前一个闷屁打不出来，张淑华还不定挨了秦绣颜多少冷屁股，这会儿装起长辈相来了。 “多谢您，没关系，我跟小颜关系一直都挺好的，”秦敏瞥见秦绣颜吃空了的碗，“张姨，时候也不早了，再晚回去市里不安全，我带着小颜去您家里拿他行李吧。” * 秦绣颜的行李不多。 两个背包装着，秦敏跟他一人背一个，秦绣颜见她背自己的背包明显犹豫，秦敏拍拍他，“没事，上车吧。” 王家人送两人出的村子。 村路陡峭，折腾一天秦敏累了，但抬眼一瞥，秦绣颜一直望着车窗外头。 到底还是个孩子。 生活便已如漂浮，无依无靠。 “绣颜。” 女人的声音自旁侧暗处传来。 秦绣颜一直盯着车窗外。 他要走了。 终于要走了。 虽然内心也有离别伤感，但更多地，是难以形容的高兴。 这个破地方，所有人都将他当成怪人对待。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路过，都会被街坊邻居说闲话。 但现在，他要走了。 更不要提。 是jiejie，是jiejie来接他了！ 他本来想都不敢想，方才在葬礼上，都生怕jiejie随时反悔。 但坐上车了。 他一直转着头，望着窗外，盯着玻璃窗上，女人那抹残缺的影子，眼睛睁得很大。 女人忽然喊他，让他提起心来。 “怎、怎么了，jiejie。” 反悔了？ 要把他丢下？ jiejie果然...... 果然是因为当初的事情讨厌他......？还是，还是看到他的脸就觉得讨厌，毕竟，毕竟mama总说，他看着就给人一种讨厌的样子，jiejie那么干净漂亮，肯定是...... “没事，”女人的声音懒散，“你休息休息，别总盯着窗外，要有新生活了，好好睡一会儿，打起精神来。” 少年好半晌没回话。 秦敏闭上眼，将要睡着时，听到声有些发哑的嗯。 是哭了吗？ 其实也还挺可爱的...... 秦敏浅浅笑了笑，思绪渐深。 一直到旁侧女人呼吸逐渐绵长，秦绣颜才转过了头。 他微微抿着唇，视线自过长的发丝掠过，偷偷望着。 女人毫无察觉的歪睡在座椅里，她穿的是一条开叉的白色长裙，雪白的大腿微敞，女人头歪着睡，明显有些不舒服的样子，微微蹙着眉往窗边靠去，衣裳往下扯的更松。 雪白的胸膛，哪怕是隔着夜色都能看清楚，乳沟在薄薄的衣襟里半遮半露，她仰着纤细雪白的脖颈，夏夜热到难耐，她身上黏腻发汗，从刚才开始，秦绣颜就能闻到jiejie身上淡淡的香味。 那到底是什么香味？ 他紧抿着唇，不着痕迹的用力呼吸着，忍不住一点点靠过去—— 好重...... 怎么回事......好热好难受...... “唔.......” 秦敏轻吟一声，睁开了眼。 还是黑漆漆的车厢内，外头是行驶而过的风景。 她正被，紧紧抱着？ 少年的指头发烫，用力压进她胳膊rou里，秦敏微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