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文学 - 言情小说 - 月满霜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白呢?!”

    小柱子忙骨碌爬起,道:“大白昨天不知被谁锁在柴房里,放出来后就烦燥不安,还险些抓伤了三夫人,我又将它锁在柴房里了。”

    谢朗冲进柴房,解下铁链,看着大白,声音有点发颤,“乖,大白,快,带我去找蘅姐!”

    大白歪了歪脑袋,谢朗连打手势,又喝了声:“小黑!”

    大白这下似听懂了,豁然振翅,扇得柴房中一地草屑喷然而起。谢朗跃出房门,换了匹枣红马,追了上去。

    大白飞得极快,转眼便消失在天际。谢朗心中再焦虑,也只能静静等候。果然,个多时辰后,大白又飞了回来,发出数声高亢入云的雕鸣,在空中急速盘旋。

    谢朗打马跟上,大白慢慢向偏西南方向飞去。谢朗驰出十余里,这才醒觉,薛蘅走的竟是水路,大白已在津河上发现了她的踪迹。

    他沿河跟出百余里路,眼见枣红马露出疲态,冲到邻近驿站的马厩中,夺了一匹马就走。驿丞欲拦,哪追得上,回头见这人留下的枣红马也是匹良驹,再细看马蹄铁掌上的印记,咋舌不已。

    如此两度换马,日暮时分,大白终于不再向西飞,而是不停地盘旋。

    谢朗拉住马,此时他正在津河边的濛阳山上,夕阳照在津河河面,晚风拂过,荡起一层层金色的碎波。

    他望向河面上一艘单桅帆船。河风将船舱的布帘吹得扑扑而闪,船舱中,蓝衫女子隐约可见半个身子,似正为身边的白衣男子轻柔地按捏着双腿。

    那片蓝色撞入眼中的瞬间,谢朗呼吸骤然停顿了片刻,他待细看,河风息止,布帘已落了下来。

    一日一夜的奔波,谢朗已是饥肠辘辘、唇干舌燥,他咬咬牙,打马赶到了前方的垂虹渡。他出来得匆忙,没有带银子,顺手扯下腰间的玉佩,往船夫手中一塞,道:“往前划。”

    船夫将玉把看一番,笑眯眯地解下缆绳,依谢朗所指,往东划去。

    落霞在河面上幻出最浓烈光影的时候,小船终于拦住了那艘单桅帆船。

    薛蘅正在舱内替薛忱按捏着双腿,忽见一旁用细铁链拴着的小黑不停扑腾,再听空中隐隐传来一声雕鸣,心头剧跳,手中动作便凝住。

    薛忱也慢慢皱起眉头,听到舱外船夫刚喝了半声,船头极轻微地往下沉了沉,船舱的布帘已被挑起,“蘅姐!”

    闯进船舱来的谢朗满头大汗、面容憔悴,唯有那双眼眸,闪着炙热夺目的光芒。

    他定定地望着薛蘅,薛蘅却自他挑帘那一瞬起,便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

    薛忱看见她按在自己腿上的手渐渐握成拳,关节发白,心底不由涌上一阵苦涩,暗叹一声,抬起头,露出惊喜的神色,道:“是明远啊!你怎么在这里?”又道:“我还正在说,天清阁有急事,我们走得匆忙,没来得及和你告辞,颇为遗憾。没想到竟在这里碰上你。你……这是要去哪里公干?”

    谢朗仍盯着薛蘅看,薛蘅缓慢地抬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冷声道:“谢师侄。”

    谢朗望着她冷漠的神情,不由满口苦涩。他怔了半晌,一屁股坐下来,顺着薛忱的话,一脸倔强,大喇喇道:“是啊,我要到前面的绛州公干,没想正遇到二师叔和蘅姐,可真巧。也好,咱们结伴而行,也不会太寂寞。”

    四九、江天漠漠

    薛忱与薛蘅对望一眼,薛忱正思忖如何开口,忽听一声雕唳,船夫惊恐大叫,大白从空中直扑下来,落在船板上。

    小黑拼命扑腾,将细铁链子扯得哗啦啦响。大白傲然收翅,眼珠子骨碌了两下,跳入船舱,扑到小黑旁边,用利嘴去啄那铁链。

    小黑哇地叫了数声,扑扇着翅膀,状极欢喜。大白啄了许久,只得放弃,紧挨着小黑,不停用嘴尖轻柔地碰触着它的羽翅。

    谢朗看着这一幕,心底蓦地一酸。他转头看向薛蘅,薛蘅却已别过头去。

    谢朗一阵冲动,猛地起身,要去解小黑爪上的细铁链子。手刚握上铁链,一本书凌空掷来,砸在他手背上,火辣辣地疼痛。

    他抬起头,薛蘅看着他,秀眉含霜,冷冷道:“没出息的丫头!放出去平白惹事,还是锁起来的好。”

    小黑似听懂了这话,委屈地咕噜了数声。

    谢朗紧握着拳头,一言不发。薛蘅不再看他,挑起布帘,走出船舱。谢朗咬咬牙,跟了出去。

    薛忱暗叹一声,抚上小黑头顶,低声道:“委屈你了。”大白轻啄了一下他的手,他看着它,嘴角噙了一丝柔和的笑,“你也是好孩子。”

    此时夕阳的余辉已经一缕一缕地收尽,津河两岸,近处的人家炊烟袅袅,远处的山峦苍茫参差。

    薛蘅站在船头的身影,似乎有股磁石般的力量,吸引着谢朗,他慢慢走近,轻声唤道:“蘅姐。”

    薛蘅回身看住他,眼眸似深沉的寒潭,说出来的话也如同霜剑一般,“谢公子,这艘船是我们包下来的。船小舱挤,不太方便,还请你另寻船只。”

    谢朗满腔热情恰似被一瓢冷水从头浇下来,自己日夜兼程赶来她不仅没有半句软语问候,反倒莫名其妙地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不由心头火起,向船尾的船夫大喊道:“船头!她多少银子包下你这船的,我出三倍的价钱!”说着他往腰间摸了摸,忽想起自己没带银子,窘迫不已,只得干笑一声,道:“我出来得急,没带银子,可怎么办?蘅、蘅姐,看来还真的只能搭你们的船了。”

    “没带银子?你一顿饭便可吃去平常人家几年用度的涑阳小谢,怎会没带银子?!”薛蘅看着他,唇角微扬,露出一丝讥讽和轻蔑的笑意,“依我看,没带银子是假,想赖着我们保护你才是真吧?”

    谢朗“啊”了声,张口结舌。

    薛蘅颇显不耐,道:“谢公子,你学艺不精,又心浮气躁,护书一路,几次差点坏了大事,全靠我拼命相救,才没有误事,还连累我受了内伤。我念及你皇命在身,又不忍谢师兄断了香火,才勉力为之。可现在,我好象没有义务再保护你了吧?你去绛州公干,为什么还想要我保护?你我男女有别,贵贱不同,多有不便,请谢公子自重。”

    她语调渐高,船尾的船娘听见了,觉得稀奇,便探出头来看了谢朗几眼,见这个英挺俊朗的小伙子被一个女子厉声训斥,不由露出又好奇又想探究的神色来。

    谢朗再料不到薛蘅竟会说出这样戳心窝的话,船娘的眼神,更让他无地自容。

    薛蘅唇角嘲讽的笑意越来越浓,眼里的鄙夷一目了然。

    谢朗面红耳赤,一贯飞扬骄傲、春风得意的他何曾受过这般羞辱?可此刻,让他离开这艘船,眼睁睁看着她回孤山,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