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花园洋房渡过了十四天鸡飞狗跳的日子后，顾里终于把林萧、南湘和唐婉茹送上了回程的路，想到这半月以来被折腾的屋子，就有种尖叫的冲动。

    “顾里，你也太小气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再多呆一个星期？”唐婉茹无比哀怨地开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四天后是我生日，我会派车来接你们。”位于副驾座的顾里透过后视镜望着坐在后面的三人，“这四天是给你们准备生日礼物的时间。”

    林萧、南湘和唐婉茹的表情在听闻后瞬间转变，她们怎么可以忘了，顾里的生日是比上海拉防空警报还恐怖的日子？

    送离唐婉茹，车子便驶向南湘的家，只是刚到巷子口，三人就见到一抹熟悉身影。而林萧更是倾刻间绷紧身子，下意识握住不久前刚坐至身边人的手。

    “顾里，能在这里停车么？”南湘的眉眼捎上难掩的喜色，一如记忆中那个沉浸在爱河里不可自拔的女孩，可这也是一切悲剧纠缠的开始。

    “停车。”顾里叫停车后，眼见南湘快下车时忍不住开口，“南湘，恋爱是调味剂，千万别把它…太当回事。”

    “知道了，顾里。”话虽如此说，但南湘却仍是兴高采烈地奔向此时仍算得上阳光的大男孩。

    “林萧，你这么情深地望着席城，难道也喜欢他？”顾里一边示意司机开车，一边鄙视地打量身边的人。

    “顾里，你这双钛铪金的狗眼，从哪里看出我的情深了，更何况，你确定是情深，不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么？”林萧凑近顾里，指尖指着自己瞪大的瞳眸，仿佛想让对方看个清楚。

    “哦，林萧。”顾里毫不犹豫地凑上前望进晶莹剔透的漂亮黑眸，“你该感谢我，竟能从你呆滞、迷茫的眼神中见到‘情深’，对我来说是件多不容易的事。”

    “顾里，我恨你。”竟拐着弯说她眼大无光，这简直就是侮辱。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林萧更凑近顾里，“你再瞧仔细点，我这迷人的大眼怎么可能呆滞、迷茫？”

    顾里如林萧所愿地向前移了些许，直到两人鼻尖相触，如星辰般的黑瞳闪烁出迷人光芒：“好吧，我勉为其难地承认，有那么一点光。”

    近在咫尺的香甜气息，令林萧有瞬间的怔忡，本是清明的黑眸正如顾里说的那般，开始变得呆滞和迷茫。

    平日里常吐出尖酸刻薄的粉唇不经意地弯起，顾里微微后退：“林萧，你到家了。”

    嗯？回过神的林萧眨着眼望向顾里，然后木讷下车，直到车子驶离自己的视线才清醒过来，她刚刚，竟然看顾里看得失神了。脸庞倏地浮上些许红霞，捂着狂烈跳动的心脏，林萧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当所有人都在庆幸终于即将渡过一整个被高温烤灼的夏季时，却没想到，上海人民还要迎接秋老虎的到来。但这对于被顾里冷了整整半个月的林萧、南湘和唐婉茹来说，不算坏消息。

    9月开学的第一天，三人一大早就在校门口静静等待某人的到来。而在预示迟到钟声敲响的最后一分钟，一辆黑色的奔驰终于在校门口缓缓停下。

    “顾女王，你终于来了。”唐婉茹快步上前，正想抱住对方，却被轻易躲开。

    “顾里，我们等了你好久。”南湘小心翼翼地挽住对方，脸上全是讨好之色。

    “顾里，你真的不喜欢我们给你的礼物么？”林萧眼里透出抹委屈，而在见到顾里眼底的冷光后，脖子一缩。

    “在我好不容易忘了这事时，为什么还要提起？”顾里猛地指住唐婉茹，“你，送蛋糕就送蛋糕，你竟然送个便便形状的，你是有多恨我？唐婉茹，亏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当天可是我生日。”

    胸口起伏，指尖一转：“南湘，如果你只是送我幅油画也就算了，毕竟是你擅长的，可你送的什么？手工陶罐夜壶，现在是21世纪，不是侏罗纪的21世纪。”顾里深吸口气，最后指尖点在林萧额际，“还有你，林萧，你没事学人家画什么素描，还美其名曰说是我五年后的模样，难道你见过？就算见过，也不该把我画那么丑。”

    “顾里，对不起。”唐婉茹低着脑袋，诚恳认错。

    “顾里，那是我亲手做的花瓶，不是夜壶。”南湘活像吞了只苍蝇，脸色微变。

    “顾里，相信我，五年后你就是那模样，不要问为什么，我就是如此肯定。”林萧上前搂住顾里，慢慢向教室走去，直到把对方送至理科教室门口，“所以别生气了，我们中午一起吃饭，你可以带上顾源，好么？”

    “都分手了，还带什么？”顾里皱眉，有些不满，丝毫不在意周围探来的目光，“放学后楼下等。”

    “分手了…”唐婉茹一脸惊恐地转望林萧和南湘，“我没听错吧？”

    “顾氏夫妇分手了？”南湘扯着身旁的林萧，“林萧，快捏我一下。”

    “先去教室，中午再问清楚。”最惊讶的莫过于林萧，拧着眉，通过窗户望了眼已在教室坐定的顾里，只是心中却开始前所未有的慌乱起来。如果某些事脱离了她预知的轨迹，那是否意味着任何事都会脱离掌握？又或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什么？

    “你们到底吃不吃饭了。”顾里受不了的放下筷子，双手抱胸地面对三双投射而来的疑惑目光，“只是分手而已，用得着这样么？”

    “顾源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南湘率先问出口，她实在想不到，顾里和顾源这对令全校羡慕的顾氏夫妇会因为什么而分手，毕竟顾源恰恰符合顾里的一切标准：智商！颜值！理智！冷酷！精准！擅算！

    每一条都可谓是顾里的最爱，为什么还会分手？

    “难道顾源劈腿了？还是顾里，你喜新厌旧，有了新目标？”唐婉茹八卦地凑上前，满脸贱笑。

    “唐婉茹，你别说笑了。这世上谁还能像顾源一样符合顾里所有的标准？”南湘想都不想地即刻反驳。

    林萧沉默地凝视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顾里，抿紧的唇瓣微微嚅动，却最终什么都未说出口。

    “林萧，你不问为什么？”顾里明亮的瞳眸落在面无表情的清纯脸庞上，眼角则不着痕迹地划过抹幽光。

    “分手还需要什么理由。”林萧露出笑容，“不过顾里，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说的是。”就在南湘和唐婉茹两眼放光的时候，顾里不紧不慢地继续开口，“可是，谁又知道，或许有个公司在后面等着呢。”

    嘶…瞬间而起的抽气声令四周倾刻安静，三人这才发现此刻身在何处，而竖起的耳朵早已遍布食堂各角，甚至就在四人座位的不远处，男主角也赫然在场。

    “顾里，这话也只有你说得出口。”南湘娇媚地翻了个白眼，“人家顾源的眼眶都红了呢。”

    “顾里，真的会有公司么？”唐婉茹一脸疑惑，她不明白在往日听闻的谚语，怎么在这一刻有了不同的说法？

    “当然是真的。”顾里状似不经意地瞅了眼默不作声的林萧，用一副诱拐小孩的语气哄骗道。

    “顾里，我即是那个店，也是最后的公司。”顾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餐桌旁，身边跟着几乎形影不离的简溪，眼眶微微发红，而眸心却璀璨发亮。

    食堂的喧闹，被眼前如同言情剧般的发展所淹没。顾里和顾源本就是学校风云人物，而高二整整一学年的“秀恩爱”也令全校师生皆知两人关系，无论从相貌和学习成绩上，也都是时代中学的标杆，被喻为顾氏夫妇也不无道理。而如今的“分手”事件，则理所当然地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顾里，顾源真的很喜欢你，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好好吃饭了。”简溪虽轻声低语，却还是传入近在直咫的几人耳中。

    “为伊消得人憔悴。”南湘执筷，挑起一片绿叶菜送进诱人粉唇，只是脸上却是显而易见的一副看好戏模样。

    就在所有人等待顾里表态时，餐桌上的手机却突然震响，扫过正僵持不下的两人，林萧略显歉意地拿起手机向食堂外走去。

    “顾源，能别婆婆mama地在这里丢人现眼么？”在林萧离去的那一刻，顾里转眼间变得理智而冷静，嘴中更是吐出残忍话语，“而且，请别做言而无信的小人。”

    寂静过后是全场哗然，就连南湘和唐婉茹都莫名其妙地两两相望，直到林萧重新走进食堂，察觉到不对劲时，才用眼神询问南湘。

    “顾里，别以为我顾源没了你就活不下去，像你这么自私、无情、冷酷的人，谁爱上你，谁就是傻子。”顾源的低吼就像在告诉自己，爱上这个女人有多不值得，只是睫毛上的湿意却透露出内心的不舍。

    “顾源，别一副被抛弃了就是全世界都欠你的样子，更别一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的模样。故作深情却一嘴恶意，你还是不是男人？”林萧眼底流泄出赤裸的蔑视，也彻底激怒顾源。

    “林萧，别以你就是好人，你跟顾里一样，根本就是一丘之貉，甚至比她更自私、更无情、更冷酷，你简直就是冷血，连蛇的血都比你热。”怒吼的顾源双眼泛红，但却死死盯住林萧，仿佛想咬断对方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