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师兄，阳光好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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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张子英抬起头，看向顾安，他轻轻一笑：“师兄，谢谢你的告知，让我心里舒服了很多，起码我死后，依然有存在能抗衡这栋楼里的诡异……” “利用诡异对付诡异，这手法有点像是师兄当年的手段，至今我还记得韩老财的事……我们两个一起忽悠这家伙时的一语一言，想来还觉得好笑。” 张子英似乎陷入回忆杀之中，他看着顾安，又想起了曾经。 顾安听后看了眼身后的韩老财，也跟着一笑：“这家伙当年作恶多端，变成僵尸王，让它以另一种方式活着都算是便宜它了。” 随后也不在说韩老财的事，顾安看着张子英：“师弟，能不能带你离开这栋小区我没有把握，但是起码可以带着你去这栋楼转转，你待在这里太久了，也该出去逛逛了……” 张子英抬起头，看着顾安，一双白眉笑的合拢在一起：“好，听师兄的。” 然后，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轻轻一叹：“不过要麻烦师兄抬我走一程了，我这双腿，已经站不起来了……” 顾安一愣，目光移向张子英那双腿，确实，从刚才到现在，他都是一动没动，就像一块木头一样，他也开始只以为是张子英年纪大了，省点力气，可现在才知道，他这双腿，已经动不了了。 顾安立刻道：“若是能出去，我给你找最好的医生。” 张子英笑容洽淡，淡定的摇摇头：“我这双腿已经坏死了，非药石可医，师兄……不用再折腾了……” 顾安闷着头，没有接话，最后转过身，倒退几步，然后蹲下身子，语气淡然：“上来，我背你。” 张子英愣了一会，然后一笑，颤抖着双手趴在顾安肩膀上，还不忘对旁边那遗落下来的剑道：“师兄，帮我拿下剑，陪伴了我这么多年，还指望它斩妖诛邪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唐烈主动上前拿起剑，道：“我来我来。” 铁剑入手时，他忍不住惊呼一句：“好重！” 看似很薄的剑刃，拿在手心却是好像玄铁一般。 顾安诧异的看了眼，唐烈的本事他自然是知道的，连他都说重，那肯定是真重了。 又不由得看了眼张子英，‘老家伙’已经垂垂老矣，双手一直都在颤抖着，可就这样，刚刚已经看到他数次挥剑了。 张子英笑着回道：“这双手，或许吃饭时拿不动筷子，但是诛邪时绝对拿得起剑。” “也幸好，已经不需在进食了……” 顾安没有作声，背着张子英，向着第十层的方向走去。 张子英又道：“师兄，帮我把轮椅也带上，总不能让师兄这么一直背着。” 顾安笑着安慰：“你是我师弟，我背你一辈子也没关系。” 张子英摇头：“师兄的背脊是天下的，不是我子英的，况且，秀秀姑娘也会第一个不饶过我……” 顾安哈哈一笑，看向唐烈，后者会意，连忙点头，然后拿起轮椅，就是这嘴里那一声兄弟怎么也喊不出口了。 它有着人类的思维，已经从张子英嘴里得知了一些事情，这个兄弟，可是一百多年前的人物，比他活得还久，真要论辈分，他得喊爷爷…… 顾安背着张子英，唐烈一手拿剑，一手扛着轮椅，韩老财跟在后面，这怪异的队伍，直接往十层而去。 进入隧道之后，顾安掏出打火机，火光照亮了四周，两侧墙壁上的壁画显现出来。 看着这许多年前的作品，张子英欣慰的笑了：“师兄，我本以为在快死前的那一刻才有机会来看这些画，没想到因为你的到来让我提前了。” 顾安默默放下脚步，让张子英可以好好看清楚这些画。 张子英颤抖着手，指着壁画的末端，那些空白的地方道：“师兄，下次我就在这里，刻上我们今天相见的一幕，以此作为落幕，也算无憾了。” 顾安头也不回：“那你恐怕是没机会了，因为我觉得你可以一直活下去。” 张子英笑呵呵：“多谢师兄吉言。” 他显然没有将这话当真，人，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长生不死呢，除非像韩老财这样，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诡异，还是变成秀姑娘这样，丢了大半的思维，仅靠着一些本能的诡异？ 顾安倒是没有这么想，他不时地看着唐烈，这不就是一个例外吗…… 走出隧道，到了第十层后，张子英看到那个‘家伙’，也就是他丢失的另一道魂。 两个本是相同的存在，以一种奇妙的方式见面了。 那个‘家伙’看着张子英，一动没动。 张子英看着这个‘家伙’，过了半响才道：“我怎么这么丑……” 顾安哈哈一笑，背着他继续朝着第九层而去。 张子英这个家伙，表面上看着挺乐观的，可实际心里，顾安觉得他应该没那么开心…… 第九层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张子英看着道：“姜强那个家伙之前就在这里吧。” 顾安：“嗯，现在不知所踪了。” 张子英一笑：“有师兄在，它跑不掉的。” 顾安轻轻一叹，心中有些话没说，若是这姜强真的得了张子英一道魂，那自己倒时候对它下手时，会不会影响张子英？ 心中念想万千，步子不停，顾安继续背着张子英朝着第八层而去。 这时候，背上的张子英突然冒出一句：“师兄，不必手下留情……” 顾安一怔，身子在原地顿了一下，停留了许久。 …… “哈哈，这是我家。” 八层，唐烈指着801，笑呵呵的介绍着。 张子英点头：“嗯，这里的布景都还和当年一样，我都记得。” 顾安朝着802努了努嘴：“那里住着一个叫刘元的，和姜强有点矛盾。” 张子英：“又是姜强，这家伙，还真是有点讨厌啊……” 七层…… 六层…… 五层…… 就算是空荡荡的楼层，顾安也会简单的介绍着。 一直到第二层时。 顾安敲开了张莲奶奶的门，很有耐心的给张子英介绍着。 第二层对面每个户主，顾安都了解，都认识，他一个个介绍给张子英，没有一丝的不耐。 张子英笑着点头：“师兄还是那么有本事，一般人见了诡异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到了师兄这里，却能和睦相处……” 顾安笑了笑：“很多诡异，它们本身并不邪恶，只是外形看着可怖一点，实际上，它们心思单纯，没有那么多绕绕弯弯，和一些人比起来，它们要可爱的多。” 张子英微微点头：“师兄不但看人准，看鬼也一样。” 顾安笑骂：“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张子英诧异道：“师兄为何觉得我会骂你？” 顾安翻了翻白眼，继续背着他去一层。 这里，才是顾安交好诡异最多的楼层，熟悉程度几乎不比家人们少。 “101是冰姐，102是张盛，103是钱龙龙，可惜这个孩子在第九层消失了，估计是被姜强带走了，我没能带他回来……” “嗯……我住在104.” 顾安依次介绍着，再打开102的房门，看到张盛时，张子英惊呼道：“张盛？” 顾安一愣，房门背后的张盛也是表情呆滞，陌生的看着张子英。 “你认识？”顾安重新看向张子英。 张子英连忙道：“张盛是我龙虎山弟子，我如何不认得……” 顾安想了想，道：“可是资料上记载的张盛就是一个普通人，后来搬入小区，他是一个画家……” 张子英连忙道：“师兄刚刚说张盛时，我还听着有些熟悉，只当是同名同姓，如今看到本人后，我才确认了他的身份，而且师兄又说他是个画家……” “嗯……张盛在龙虎山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写写画画……” “他当时的画被天师还有长老们都称赞过，我又怎会认错……” 顾安眉头一皱：“你这么说，张盛应该是和你同一个时期的人？那他为何还这么年轻？” 张子英想了想，道：“莫非他年轻的时候已经死了？然后才来到小区？其实你们记录的那些资料……当时所记录的不过是一个死去的张盛？已经是一个诡异？” 顾安沉思了一下，结合之前资料上对张盛的描叙，一个月都不出一次门的那种…… 好像也就诡异才会这样，那一月出一次门估计还是诡异的一种本能。 “龙虎山的弟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师门当时没和你说过吗？” 顾安猜不透这里面的逻辑，只能去问张子英。 张子英摇头：“没有，当时我回师门的时候，从未有人和我说过此事，所以我刚刚看到张盛才会这么惊讶。” 至于张盛，他一直沉默着，冷着一张脸，看不到一点情绪波动，没人能知道它的想法。 顾安一直觉得他是个面冷心热的诡异，哪怕有时候会有点胆小…… 张盛看着张子英许久之后，他突然动了，他掏出画板，以身上不断流淌的鲜血为染料，在画板上绘画着。 很快，顾安和张子英同时出现在他的画中。 只不过，顾安背着的，却不是一个苍老的张子英，而是一个翩翩少年郎，正是张子英年轻时候的样子。 看到这幅画时，张子英老泪纵横，他看着张盛，声音有些颤抖：“你还记得我，是吗？” 张盛没有回他，只是默默拿出画笔继续绘画。 顾安看去，发现他好像正在画一扇门。 这个门他很熟悉，正是他无数次进进出出，这小区第一层通往外面世界的门。 只不过，他画们干嘛？暗示什么含义？ 顾安了解张盛，他能看到一些其他人看不到，看不透的东西，他的每幅画都很有意义，不是随手的涂鸦之作。 每幅画的意义只要看透，绝对可以领悟一些事情。 就像现在这幅画。 顾安看不懂，张子英也看不懂，一边的唐烈更不懂。 三个人围着这幅画，看了半天也没明白什么意思，甚至说，就算是张盛本人，他绘画的时候很多都是出自一种本能，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画，这点，顾安已经领教过了。 三人看了半天，张盛这个时候，突然将画递了过来，交到张子英手上。 “给我的？”张子英愣着神。 顾安也有些疑惑，按照熟悉程度，这幅画应该给自己才对，为什么要给张子英？ 而且，之前张盛作画的时候，除非主动开口找他讨要，不然他从未主动将画递给某个人。 可今天却破例了。 这是暗示什么吗？ 张盛毕竟只是一个诡异，他没有那么多人类的思维，只是本能的反应驱使他怎么做，所以顾安无法得到他的提示，只能自己去猜想。 就像现在看着张子英这里这幅画，顾安脑子就飞快的运转着，不断的猜测意义。 张子英拿着画，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什么东西来，他干脆举起画，对着那一山一灭的声控灯，想模拟灯光高亮时，画中会不会显露出什么文字。 顾安跟着去看，目光不由得顺着张子英手中的画转移到大门的位置。 视线和画，还有大门，连成一线。 他猛然一怔，好像明白了点什么。 不过他还不能确定，只能从张子英手里拿过这幅画，然后内心有些忐忑的朝着大门走去。 张子英刚要开口询问，可看到这后，也闭嘴了，他也醒悟过来，他心中，也有了和顾安一样的想法。 难道，我真的能离开这里？能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这么多年的变化？看看龙虎山如今的样貌？ 顾安这时候，背着张子英，一步一步的朝着大门走去，到了门边，他才拿起画，小心翼翼的朝着大门那边贴合而去。 内心前所未有的紧张。 不过一幅普通的画，可是和大门接触之后。 顾安发现，两者居然神奇的融合了！ 画和门，居然融合在了一起？ 画卷入门，就像一粒沙子融入大海，它不能改变什么，但是，它能融为一体。 顾安背着张子英，朝着大门走去。 他们的身体，穿过了那扇门！ 张子英抬头看了看天空，轻声道：“师兄，阳光好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