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十章

    当陈兰虹再度怀孕时,时间已经走到了1961年的年初。

    这一胎一定是个姑娘。

    因为陈兰虹还没有将过去三年耗损掉的身子调理到最佳呢，便意外怀上了。

    男人啊，就是管不住自己。

    但回头一想,怀便怀吧，还可以借着月子好好调理胃病，在那三年中总是无法避免的得了病，特别是胃……陈继存也一样，三个孩子还好，怕影响他们发育，总是能吃个半饱。

    姑娘就姑娘吧，她爸爸早便给她取好了名字——陈琴华，三个臭小子越大越不听话,自己便是揍他们，他们还是嬉皮笑脸的气她，可是他们爸爸一回家立马就收敛……

    “怀得正是好时候，希望是个姑娘,计划建第二批家属楼呢，我们正好赶得上大户型……”陈继存也是烦了三个臭小子，要不是与老家实在太远,暑假期间一定早就送回去了。

    可,陈继存还是被打脸了。

    原来第二批七层家属楼的大户型——二室（12平方）一厅（6平方）两阳台（6平方）是给10人以上的大家庭，而之前大户型改成中户型（6-9人）。

    “得了,去瞧瞧能不能申请个一楼的……”一楼没有阳台,却有9平方的院子啊。

    “问了，没有。”孩子多了，大的闹小的哭，太吵太吵,陈继存是极想有个独立空间，如果给他一个院子，他一定要修个砖瓦平房给自己一个人呆着。

    “我私下去打听打听……”两边说定了，再去后勤一说，那也成，光等着，那只能分在几楼就几楼，要是四楼，那天天去公厕倒马桶也费劲，不行，这脏活是男人干，也不行。

    陈兰虹直接去中户型一层挨家挨户的问过去。

    几天下来，还真的被陈兰虹问到了一家，这一家正正好是10口人，正闹着要不要搬去新大户型呢？！

    众口难调啊？！四代同堂呢。

    年轻小夫妻不想与老人一起住，情愿不要新房子也想要独立的，哪怕是去住6平方的小户型也乐意。

    吵来吵去，最后老人顺从了年轻人，也便便宜了陈兰虹。

    哦，也没有占便宜，那边九平方小院子是砖瓦平房呢，这个钱得给补人家。

    “那边与水房离得近，人来人往的……”那边过道也宽上一些。

    “他们没必要让出来啊？如果不搬去新大户型，也可以给那一对小夫妻分家出来啊，小夫妻是双职工，直接申请就行……”陈继存不理解了。

    “你听我说啊，那边四代同堂——有爷爷奶奶，有爸爸mama，还有四个meimei……meimei慢慢的嫁出去，爷爷奶奶慢慢的老去……只有小夫妻能三年抱两，五年抱三……懂了吧？”

    “哦，那便是不要一层也是够安排的……”陈继存开始想着如何安排自家——三个小子占一间，个个长手大脚的，就让他们睡自己与他妈一直在睡的长方盒吧，2米18米，横着躺，目前还是可行的。

    琴琴嘛，还小，就跟她mama一起睡一间。

    自己嘛，可以陪妻女一起睡，也可以在平房里睡，平房里头放张书桌放张椅子，还可以放张行军床。

    可是陈继存说了不算，在夫妻夜话时被否了一部分——

    “那砖瓦平房就给你当书房 睡房，里头按你说的……我与姑娘占一间，三个男孩子占一间，都按你说的……可男孩子大了，得有自己的写字书桌，还要给他们打新床……”言下之意是过去的家什床柜统统不要了。

    “不能浪费了，那还是将旧床铺旧盒柜放我那书房吧。”陈继存立马拦了话头，不能搬一次新房，就扔一次家什，不像话，这是浪费行为，会被有心人记下来，某一天成为攻讦自己的证据。

    不能不小心啊。

    “啊，那行军床还放得下吗？是不是太挤了，瞧着不清爽……”行军床那么贵那么难搞，陈兰虹可不想花这个钱呢。

    “那就不必了，就将那下铺的柜子拆一拆卸一卸，一米两米够我一个人睡了……”再将那长方盒叠成两列，想一想就觉得整齐清爽。

    “嗯，那我去找木工师傅打新床了……”陈兰虹早早便想好了，男人想一个人睡，自己也想与男人分开睡呢，腻在一起碰一碰就怀孕，这身子真真是易孕啊，也是这个时代娱乐太少，晚上就只剩下夫妻间那点事。

    自己与小女儿睡，就打一张上床下柜（2米15米），而三个小子只能上窄（15米）下宽（18米）的上下铺。

    “师傅，下铺还要当椅子使，还要配一张长书桌呢……”这一回，木工师傅不要钱，只要工业券，没有办法，家里缺铁锅啊，统统收走，想想就心口痛……陈兰虹当然同意，他们夫妻月月有，又不必买大件了。

    “椅子啊，那高度得五六十，上下床之间空多少？是男孩子睡吧，至少要一米……”

    “听您的……还有另一张上床下柜，这是我的设计图……瞧，下面除了衣柜外，还有一张书桌……”与木工师傅而言，这是新样式。

    “这简单的，就是将书桌衣柜与床铺相连在一起，这样子是省下不少空间……”城里人住房可真的挤，不像农村，住得多阔气。

    ……

    “虹姐，你这屋收拾得可特别……”财务部临时工早转正了，那个关系户早便辞了工作，听说有了两个孩子。

    “阿姨，就是我们三兄弟的房间……里头是mama与meimei的房间……最里头是爸爸一个人的书房 睡房……”老三吃了这位阿姨的大白兔奶糖，这嘴巴可会叭叭。

    老大抱着小琴琴在一边笑，他是老大，mama让他睡上铺，一个人睡15米的大床可舒服，可以竖着睡也或以横着睡，就是不许在上面翻跟斗，也不许让弟弟meimei爬上铺。

    规矩真多，不是有栏杆了吗？

    爸爸给自己解了惑，这是中看不中用的栏杆。

    “啊！这上床下柜的组合真特别……”可惜自家上有公婆下有小叔子小姑子们，自己便是生了儿子也不能当家作主，想想就有怨气——

    她家是分了大户型的，夫妻俩只能挤在3平方的阳台里头，不乐意？

    那就在厅里打地铺吧。

    明明是两室，可三个小叔子占一间，公婆带着她儿子占一间，两个小姑子与她一样，只能挤阳台。

    早知道，早知道，他们夫妻带着儿子申请6平方的小户型，那样子，等她多生几个，还能换中户型。

    后悔也没用，公婆可喜欢这大户型了。

    也不是不行，等小叔叔结婚吧，到时联合起来分家，目前嘛，得先存钱，除了上交二十块伙食费，别的钱统统存下来。

    “还是太小，农村屋子可真宽，附近荒地不知能不能申请个宅基地，真想建农村那种带前后院菜院子的……”不能比，这一比，陈兰虹又要睡不好了。

    “听主任说过一嘴，厂里向省里申请那一批荒地，到时可以自己买个宅基地自建房……”

    “真的啊？”那得开始攒钱了，宅基地一定要大，屋子可以先建两间，剩下的慢慢来。

    ……

    前几天，才刚刚提过那谁，陈兰虹今儿就在省卫生所妇产科遇上那谁。

    “户红英，你又怀上啦，第三胎了……”陈兰虹是过来领计生用品，她是领得特别勤快的，医生护士都认得她。

    还记得当年的小护士，如今也是孩子他妈，她奶奶是厂卫生所的医生，是她介绍给主任。

    是主任爱人副厂长安排的。

    “……”户红英一手捧肚，另一手伸出三根手指。

    “你比我行，五年抱三啊……”这女人是1958年辞了工作，今年还是1962年呢，之前一直不想生，还真的没怀上，一想生就突突突的……是不是换了个男人？！

    还真的是换了个男人。

    不是明面上换，而是私底下换了。

    “别提了，生了这个，再也不生了……”户红英有苦说不出来，被夫家人当成了生育工具，老的不中用，就让小的来。

    “我也不想生了，可就是会怀上……”陈兰虹真的苦恼，这身子易孕啊，目前结扎手术不成熟，她生也不敢生。

    一想起这个，陈兰虹便不由的怨男人，基本上就一周同床一次。

    不，不是同床，是俩人在书房里解决了——生理需求，各回各屋，各找各床。

    陈兰虹抱着香香软软的小琴琴睡觉，而陈继存呢，开灯看一看文件，回顾一下白天的事与人，以及谁说了什么？有什么意思？记下来，看了一回，又给烧了。

    “……”两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让户红英接二连三怀孕的男人带着门当户对却无法生育的妻子外调去了南方。

    ……

    接下去的十几年里，陈兰虹一直在极为小心的避孕、却总会意外怀孕中度过——

    1964年，添了第二女——陈棋华。

    1970年，添了第三女——陈书华。

    1976年，添了第四女——陈画华。

    而陈继存呢，改革开放后，成了头一批辞职下海并成功发财的商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