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

    “你陪她去？”祁睿铭打量了自己那个平时淡漠疏离的儿子一眼，还以为他又在恶作剧。

    “你陪她去能干什么？”

    “你不就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吗？我刚好有空，就陪她去咯。”

    祁睿铭确实不放心她一个人去，但是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可他此时不便言说。

    “我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要照顾一下meimei，你说是吧？”祁彦说得随意，听上去很欠扁。

    祁睿铭看了一眼祁愿，心下一番计较，终于松口：“好，你陪她去。”

    ＊

    回南城的事情终于尘埃落定，祁愿也暗自松了一口气。

    用过晚饭后，祁愿先上楼，祁彦正准备起身，却被祁睿铭拦下。

    父子二人来到阳台，祁睿铭抽出两支烟，其中一只递给了祁彦，可他却摇摇头没有接。

    “怎么？”

    祁彦从初中就开始学抽烟，那个时候正好青春期叛逆得很，可是也就个把学期之后，他就没有再碰过了。

    “戒很久了。”祁彦淡淡开口，他也没指望自己这个亲爹能对自己有多了解。

    祁睿铭默了一瞬，几不可闻叹了一口气：“戒了好。”

    “你为什么不让祁愿回南城？”祁彦猜到了几分祁睿铭找自己的原因，不过他也很好奇祁睿铭为什么那么反对祁愿回去。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何必再牵扯进去呢？”他吐了一口烟。

    过去的事情真的可以就那样过去吗？祁彦无声嗤笑。

    烟蒂快要燃尽之时，祁睿铭叮嘱祁彦道：“愿愿还小性格单纯，小姑娘容易被人骗，你作为她的哥哥，应该知道怎么做。”

    “她以前那些穷亲戚都是些阴险狡诈的市井小民，不要让她多接触。”

    “事情能解决最好，解决不了也不过是砸钱而已……”祁睿铭掐灭烟头，“对了，有什么事记得打给我。”

    祁彦只是沉默着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话。

    ＊

    回到房间后，祁彦坐在窗前，没有开灯。

    月光扫过桌上的相框，正好照清照片上面女人的模样，熟悉的脸庞在祁彦的眼前却由清晰变得斑驳……

    “mama，为什么爸爸都不回家啊？”

    “为什么报纸上的爸爸要抱其他阿姨啊？”

    “爸爸为什么要和mama吵架？”

    “爸爸为什么要带一个女人回家？”

    “mama，你不要死……”

    祁彦阖上双眼，过去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一种窒息感笼罩着他，海浪将他卷入黑暗的漩涡，想要将他连同那些痛苦的回忆一起溺死……

    突然响起一阵短促的手机铃声，将他解救了出来。

    祁彦猛地睁眼，垂眸接通电话。

    “哥哥，下雪了……”

    清甜的声音透过电子屏幕传入他的耳朵，祁彦抬眸看向窗外——簌簌雪花在空中飞舞、漫游、降落……

    “是啊，下雪了……”祁彦声音有些哑，语气没有起伏，可是并不似平日冷漠，如果房间里有开灯，可以瞧见他脸上的笑颜。

    一片黑暗之中，仅有手机屏幕的那一点点光亮映照着少年的侧颜，再次开口时的声音清润温朗。

    “愿愿，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快乐，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