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被复的记忆

    秋衣秋裤在身，醉后和衣倒？毛衣毛裤在旁，是何人脱掉？秀秀从天而降？昨夜聚会的后半场，到底发生过什么？

    墙上的油画，桌上的日记，沙发上的秀秀，都是安静而美好的。然而，脑袋里问题层出不穷的夏凉，却难以享受这个安静的冬晨。眼前那六个酒瓶，知道所有问题的答案，它们却集体默默无言。

    站在沙发旁边，看着只盖了一层薄被、和衣而卧的秀秀，夏凉拿着被子犹豫了一会儿，才为她盖上。

    夏哥，你再休息一会儿吧。过会儿，我烩一锅面。吃完了你去上班，剩下的我来管燔。

    突然睁开眼睛说话的秀秀，吓了夏凉一跳。做了深呼吸之后，夏凉开始还原记忆的历程：秀秀，你也醒了？今天我不上班，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你醒了，我还没有。我还要睡一会儿，做好事真累人啊……

    别睡了，你不是要起来做面条吗？

    让我多睡会儿，你今天休息，但是我还要上班。如果看不下去，你去为我做早饭窠。

    好吧，我去做早饭。到时候，你要边吃边告诉我，昨天晚上后来发生了什么。

    啊，你不记得了啊！昨天晚上，你那么可乐有趣，你是多么热情，不对是豪情、激情，这个家里充满诗情画意……不说了，我要继续回味。

    具体什么内容？我都做过什么？

    唉！脑袋里满满的都是你的事迹，胃里却感觉空空的，想说没力气！

    好吧好吧，大小姐，我这就去做早饭。

    做了好事还赖在人家不走，是不是很讨厌呢！

    对不起，大小姐，你的事迹我目前一无所知，所以不方便与你交流。希望你能充分利用时间，梳妆打扮。我还真受不了，一大早你就横卧在眼前。

    梳妆打扮？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透露点昨晚的内容：你说你喜欢看三果对镜梳妆。

    还有吗？再来点！本已经走到厨房门前，夏凉又倒回来。

    没有了，去做饭吧！

    如果不做点必要的补充，一定会影响我的心情，很有可能影响早餐质量。

    吃你做的早餐，真不容易！昨晚你喝高了，却不承认。我把你扶到镜子前，看看自己酒后的样子。你却说镜子里的我好看，坚决要求我坐在镜子前。难得帅哥夸人好看，坐就坐呗。我刚刚坐下，你却说越看越像三果，越看越好看……对了，哥，你酒后吐真言吗？

    我都不知自己当时说过什么，还谈什么真言不真言！后来呢？

    去厨房吧，我要想想，酒后说的话有多少含金量。

    夏凉在心中已经与三果道别，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她。他在问自己，为什么会在秀秀面前又提起她？

    纪念结束的诗，已经把夏凉的内心表露无遗。那首诗，他没有想到会有读者，秀秀却成为了第一个读者。夏凉不知道，在她眼中，诗与自己，哪个更真实。

    自己的片断记忆被秀秀掌握着，这让夏凉有些无可奈何。他希望自己做的鸡蛋rou丝面，能换回被遗忘的片断。

    从哪段开始呢？秀秀对鸡蛋rou丝面十分满意，她开始为夏凉解疑释惑：就从我遇见冯哥开始吧！昨天我在餐厅外遇见刚下班的冯哥，随口问到你。我没有想到，几天不见，你竟然在家属院里安了家，竟然还是韦守法的房子。你也太不仗义了，安家不告诉我，温锅也不叫上我。查了韦守法家的电话，晚上八点半左右我打的。电话是你接的，没几句话，我就听出来你喝高了。我说你的胆儿真大，敢买韦守法的家，不怕人家砸玻璃。你告诉了我楼号门牌号，说欢迎我来砸玻璃，敞着门等我。我很好奇，喝多了酒的你，是什么样子，于是就打算下班来看看。我想我一个未婚姑娘家，晚上不应该去你那，应该注意影响嘛。可是我又有点放心不下，于是下班的时候我打了第二遍电话。电话里你告诉我，在哪里能找到鹅卵石。你说鹅卵石砸玻璃很合适，显得有档次。你这状态，我太有兴趣了。下班路上，我遇到了晃晃悠悠往回走的冯哥，还有国栋哥。那两步走，凭我的经验判断，没有七八两酒出不来那效果。七八两酒会让你变成什么样子呢？你竟然真地敞着门，坐在沙发上一边听歌，一边喝酒。你也跟着哼，我进门的时候，你哼地正动情“你该知道现在我正在想念着你，回想我们一起拥有过的美好的回忆。一切欢乐和不如意瞬间逝去，现在只是孤单的我和遥远的你……”，唉，唱歌的小伙正在想念心上人。我关上了门，你看见了我。

    继续说下去啊，怎么停下来了？

    你这样保持着安静，我有点不适应。所以说到这里停一停，看看你有什么反应。

    我现在的反应，你还满意吗？

    不满意！从昨天晚上我就不满意。

    我怎么得罪你了？

    我对你进行了严肃认真的批评：三更半夜地唱什么歌啊？扰民。刚走了一个让人担惊受怕的韦守法

    ，又搬进来一位晚上才开演唱会的歌唱家！这里的邻居肃静过吗？你唱就唱呗，干嘛还敞着门！在自己家里唱歌没有什么不对，但是你把声音故意放出去扰民就不对了。

    门是为你留的吧。刚才那首歌调儿不高啊？

    调儿是不高，你的声音也挺小。我就是特别反感你那种样子，人家姑娘都把你甩了还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什么情况？

    你请我欣赏油画，说起了在泰城遇见了表姐的事儿。你问我没有与她打招呼对不对？你还请我听你的诗朗诵。那诗情画意，对我来说简直是折磨。说你喝高了，你不承认。看着你现在的样子，我还想笑呢！昨晚让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样子，你却说镜子里的我象三果。总之，什么事儿都能让你想起她。真不知道，你是想把她彻底忘掉，还是想要旧情复燃。最可气的是，我“建议”你和我谈谈对象时，你竟然说自己坚决不做“刘郎”式的人物：谈了jiejie谈meimei。这是什么逻辑！要知道我正式地提出那样的“建议”，需要多大的勇气。那么好的建议，竟然被你这醉汉给那样拒绝了。不谈就不谈！如果真谈了，难免你还会对表姐念念不忘，我岂不是亲手为自己培养了一个负心汉！

    哈哈，秀秀，你说的是真的吗？

    亏你还笑得出来。如果不是本姑娘心地善良，你一定会独自享受一个痛苦难受的夜晚。我是为了照顾你，才留了下来。既然你也不领情，吃完面条我就走，免得一不小心被人发现，毁了个人形象。

    对不起，秀秀。谢谢你，秀秀。

    明白你的意思，就别啰嗦喽。谢天谢地，我总算听到两句有人情味的话。

    昨晚，我就没说过一句让你高兴的话吗？

    让我想想…有…喝高了还忘不了绉绉的：今天温锅，我是东施效颦，效果不错，伙计们都没有喝多。科长温锅的做法，值得借鉴。当然，最好的效果是你秀秀的出现，象西施一般。

    天啊，昨天晚上我见到西施了？

    是啊，你说你看到了！可惜吧，现在看不到了。

    昨天晚上，我就这些事迹？没有其他的了？

    你认为自己还做过什么？

    不知道！应该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儿吧。

    面条不错。看你现在状态也不错，我就不帮你收拾了。昨晚我给家人撒了谎，说是同事结婚有事找我商量。现在我要走了。你也照照镜子洗把脸，看这模样象生了锈一样。

    我送你…我想我已经接受你的“建议”。

    我的建议…哦，我的建议…你还当真了…你会和我一个待业青年谈对象…我亲自培养一个负心汉…我不同意。如果伤到你的自尊，就当我们扯平了。表姐和我，还是你的好朋友，我们衷心祝愿你，迈入新的天地。不要送，我悄悄的来，请让我再悄悄地去，再见。

    听到家门被轻轻关上，夏凉心底是一片秀秀留下的温暖。秀秀是个好姑娘，是她在帮助自己开启新的一天，心情明朗的一天。接受她的“建议”，心血来潮？脱口而出？态度不够严肃？心意相通，又何必在意她是“待业青年”。“刘郎”式的人物，复杂不在于表现，是在内里，太累。应该接受秀秀的祝愿，迈入新天地，没有牵挂。心无执著之念，才是真正的放下。

    夏凉真的能放下吗？洗脸之前，镜中的他满脸惊讶：隐约可见的口红唇印，是怎么回事儿？

    那天晚上的记忆，在之后的几天慢慢被复原。

    冯羽说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是“卖车”的了。是陈勇，收听广播的时候，在一个生活服务栏目里，发布了那么一条信息，描述的是魏强的车，留的冯羽的姓名和手机号码。真相大白之后，大家都替冯羽高兴，又喝了不少酒。

    大头说这酒太神奇了，能让人说实话。后来，大头以需要媳妇说实话为由，在家中搜出一瓶燕潮酩。不论大家怎么笑话他，大头就是抱着酒不放，最后寻机夺门而出。国栋对大头大加赞扬：这才是真正会过日子的人，来去都不空手。节省意识，入心入骨。

    聚会结束的时候，魏强又对夏凉强调多次：你欠我一个如意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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