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欺负

    欢颜弄干净了自己唇上留的那些液体，叶清明忽然将灯一关，欢颜顿时如同坠入深湖之中，她被四处侵袭而来的黑暗裹挟，身上每一个细胞都被吞噬了一样，让她呼吸不过来，往叶清明身边靠近。

    她拽着叶清明的袖子：“我怕黑，能，开灯吗？”

    她的恐惧太过真实，床都被她的颤抖带动着，声音藏不住的害怕，和白天强行想和她发生关系的时候一样的声音。

    只是现在没有愤怒，只有恐惧。

    刚才还想远离他，现在害怕知道靠近他了。

    叶清明干脆双手枕在脑袋后面，慢条斯理道：“开着灯睡觉容易让眼睛散光，而且影响睡眠，长期如此会容易导致抑郁情绪。”

    “那、那你去别处睡……”

    她本来就不怕一个人睡，黑暗比陌生的地方还要可怕。

    叶清明耍起了无赖本性：“我不。”

    欢颜抿唇，不好再说什么，依偎在旁边，身体渐渐冰冷下来，到处开始冒冷汗，呼吸急促起来。

    叶清明又不满了：“你请求别人的时候，就不能多说两句？”

    “你不是，拒绝了吗？”

    欢颜说话的声音已经轻了很多，听起来很虚弱。

    叶清明依然没去开灯，只道：“我拒绝你就不能再开口了吗？说不定就同意了呢？”

    欢颜没心思考虑他的想法，只顺从道：“那能开灯吗？我害怕…”

    叶清明斩钉截铁：“不能。”

    欢颜：“哦。”

    她依然没什么脾气。

    怎么白天那时候还骂自己是混蛋来着，现在这么欺负她，反而一句重话都没有。

    底线明明那么低。

    叶清明不管她，带着闷气闭眼睡觉。

    不知什么时候被一股风吹醒，叶清明睁眼，看到窗户被打开，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房间，扭头看到欢颜蜷缩着身体靠在床头，还不忘抓他的衣服。

    “欢颜？”

    “嗯？”

    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nongnong的鼻音。

    看来窗帘是她拉的，窗户也是她开的。

    叶清明有些惊讶：“你没睡？”

    欢颜点点头：“嗯。”

    叶清明没想到她怕到这种地步，一看手机都已经凌晨三点了，她再害怕也没趁着自己睡觉开灯。

    叶清明无奈，伸手开了灯，再看欢颜，她的面色已经惨白，浑身都湿漉漉的，一直在打颤。

    “你，没事吧？”

    欢颜身体放松下来，耷拉着眼皮，几乎只有气音回他：“嗯。”

    呼吸很重，看起来有点神志不清的样子。

    叶清明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他下床打热水找衣服，又是给她擦身体又是给她换衣服量体温。

    从前他欺负人哪里要收拾烂摊子。

    欢颜迷迷糊糊的拽着他的袖子：“mama……”

    叶清明瘪瘪嘴：“我是你爸爸。”

    欢颜的手一颤，顿时落了下去，小心唤道：“叔叔…”

    叶清明：……

    …

    欢颜醒来的时候，身边早已空了，看着外面的日头，她有些恍惚，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几，不知道自己这是午休还是赖床，脑子空了好一会儿，听到脚步声，往门口望去，一片混沌中看到了叶清明。

    他的语气听起来不太愉快：“醒了？要把饭送到你这里吗？”

    欢颜摇头。

    “那就穿好衣服下去吃。”

    欢颜坐到餐桌上的时候，面色依然带着病态，加上本就瘦弱的身体，   看起来随时都会晕过去。

    叶清明冷眼看着她。

    就是关个灯而已，她就像生了场大病一样。

    他从前抄起椅子往人头上砸，拿刀捅人大腿，把人几乎弄残了，住院好几个月，脸色看起来都没这么严重。

    他没声好气地将下巴往一个方向抬了抬：“那个汤，给你的。”

    “哦。”

    欢颜将碗拿到跟前，小口喝了起来。

    叶清明看她吃饭琢磨着：“你怎么那么怕黑？”

    欢颜吃得慢条斯理，把口中的东西吞了个干净才开口：“我家有个仓库，里面没窗，灯的控制在外面，我经常被关在里面，一关就是一整天，里面黑黑的。”

    “你家人把你关在里面？”

    欢颜垂眸：“嗯。”

    “为什么？”

    “因为……”欢颜默了默：“可能是因为，我偷过钱。”

    “啊？你经常偷钱？”

    欢颜摇头：“两次。”

    “你就偷两次，你家里人干嘛天天关你？小孩子教育不就好了？”

    欢颜沉默。

    看起来有说不出口的原因。

    “算了，我不问了，你继续吃你的。我对你家事不感兴趣。”

    他起身离开，跑到房间里，确定欢颜听不到了，才取出手机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

    班主任看到来电名字心跳差点骤停，深吸几口气，才接起电话：“怎么啦，叶同学？”

    “候老师，欢颜家境怎么样？父母是什么人？”

    班主任热泪盈眶。

    叶清明居然叫她老师了。

    虽然记错了姓。

    “家境看起来还可以，父母……不太想让她读书，也没说几句话。她能坚持读书不是件容易的事，你，嗯，她反正很乖，是个好孩子，你就……”

    侯老师听起来欲言又止。

    叶清明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我只是找她辅导我功课而已。”

    电话那头小声道：“一起进步倒是可以。还有，我，我姓孙。”

    “知道了候老师。”

    叶清明挂了电话，脑子里浮现出孙悟空的形象。

    记住了，姓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