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文学 - 同人小说 - 《铠约》被自己包养的小歌星狠狠调教了在线阅读 - 第6章 难道我真的喜欢他?

第6章 难道我真的喜欢他?

    (一)

    天气晴朗的早上,守约悠悠转醒,迷糊中感到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在自己腰间游移,他睁开眼,看见铠果真没有走,抛下所有工作,和他一起窝在被褥里,享受不可多得的懒觉时光。

    他们睡在隔壁卧室,守约脸凑过来,吻了吻老板的唇。

    “腰已经不疼了,”那只手在揉捏自己腰间的软rou,他抬手牵住,从指缝插进去,心满意足地与它十指相扣,“铠总,我好像那个古代祸国殃民的贵妃。”

    宝石似的眸子藏不住笑意,他醒了,张口就要逗铠:“能让皇帝放下朝政,甘愿为我服务。”

    “你不是贵妃,我也不是皇帝。”感受到对方的殷切注视,铠犹豫片刻,决定再配合说点有趣的。

    “……如果是,你就是我唯一的正室。后宫不会有别的人,他们会被我们算计干净。你也不会祸国殃民,因为我会让那些编撰历史的大臣,绞尽脑汁在史书上赞扬你的美名,后人看不到你的飞扬跋扈,虽然我觉得这个词本身就不适合你。”

    “铠总,你疯啦?”守约眨眨眼睛,卧在铠身侧,饶有兴致地继续聊没有营养的废话,“这样你就变成昏君了。”

    “也许我本来就是。”

    “听起来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那还继续讲?”

    “因为好玩嘛,”守约笑眼弯弯,很高兴铠今天愿意陪他,“老板,我真的好喜欢这样黏着你。”

    也许是昨晚酒劲还没过,也许有些事情说开了就更容易坦诚,他前所未有地直白,承认自己很眷恋和铠待在一块儿的感觉,特别是分开两个月后。

    “如果时间停止就更好了。”

    柔顺发丝从额间垂落,姣好面容在朦胧光线下平添唯美色彩。他们挨得很近,小狼就在怀里躺着,和他枕同一个枕头,被褥底下,那只不安分的小手开始轻挠他的掌心。

    好痒。

    弄得铠心里也跟着不上不下,他反手钳制住,将守约搂得更近,报复性般去咬小狼的耳朵:“前段时间我父母来找我,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不知道,”男人温热吐息吹在耳畔,守约眯了眯眼,舒服地哼了一声。软软的,让人忍不住想更进一步,把他吃干抹净。

    “他们说:‘只要不把家族产业搞得太荒唐,其他随便你。’”

    “喔,”小狼懂了,“原来是父母的授意。”

    所以老板可以在该工作的时候不去上班,和他一起蹲家里摆大烂。

    “不是,”铠否认,“我本来就这样想的。”

    “?”

    所以平日里把家族产业经营得那么好,其实也没耗太多心神?什么商界奇才……守约刚要张口问,手心里却突然被塞了一个形状奇特的小异物。

    他将手伸出来,举到两人视线交汇处。是个金属薄片,yingying的,硌手,边缘有许多不规则锯齿,通体淡淡金光。

    “钥匙?开哪扇门的?”金属薄片造型精美,刻有繁复美丽的花纹,很古老的样式,让守约想起阿尔卡纳产业的著名标志。

    “旧阿尔卡纳留给继承人的古宅。”

    “听起来很气派。”

    “或许吧。”

    “老板没去过吗?”

    “他们才刚告诉我不久。”

    上次见面,铠的父母留给他一把钥匙,以及一个神秘的地址,嘴里还说着什么,修复古宅太费事了,下次再也不干之类莫名其妙的话。

    “带你的小情人一起去看看吧,我们还挺中意他的。也不知你怎么回事,谈了四年还没个动静,一点没有当年我追你妈的风采。”

    “真逊啊。”

    ???因为不是你们在教养我啊,谁跟你们像。铠当时满头问号,怀疑他们两个是不是失忆了。

    “应该从你们自己身上找原因,”他接过钥匙,一脸不爽,从此待办事务里又多了管理古宅一项。

    夫妻俩打算去亚热带雨林逛一圈儿,没空跟儿子叙旧,在此之前,他们在北国雪原待了两年,和当地土著同吃同住,尽享人间烟火气。

    自由随性,真是令人羡慕的生活方式。

    守约把玩着手上的钥匙,侧颜映入男人眼帘,比金子更加惹人注目。

    “想不想去看看?”

    “想,什么时候?”

    “起床吧,”铠揽腰把他抱了起来,“就今天。”

    “……想再躺一会儿,”守约立马改口,身子往下坠,假日里他格外慵懒。

    “乖,”铠捏捏他漂亮的脸蛋,不为所动,“起床。”

    昨晚小狼什么都没吃,累极了便趴在他肩头沉沉睡去,醒来竟不喊着要吃东西,本来就没多重,他可不想小狼在自己身边还饿瘦了。

    铠哄着,好说歹说,才终于说服他穿衣下床。

    他们没去餐厅,管家准备了营养可口的早餐,提早摆在茶几上。守约洗漱完在沙发上坐下时,咬开的春卷正好酥脆不烫口。

    “好吃,”他快乐地炫了好几个,又喝了半杯豆浆,然后舔舔嘴唇,眼珠一转,看向旁边的西式早餐。

    他总是这样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心里盘算着挑逗人的鬼点子,忍不住低头轻啜一口铠的咖啡,却撇撇嘴说:“苦的。”

    很嫌弃。铠放下杯子:“怎么不吃了?”

    “我觉得老板手里的更好吃,”守约主动靠过来,语气暧昧,“想要你喂我。”

    语罢,他便咬住男人手里的牛角包,专挑被捏住的边缘下嘴,温热唇齿随着动作擦过手指,触感微妙。

    “自己没吃完,就来抢我的?”铠勾起小狼下巴,果不其然对上一双狡黠含笑的眼睛。

    “就要抢你的,”守约嚼嚼,伸出舌头舔掉嘴边的巧克力酱。

    “……”尾巴一摇一摇,显然是美人惯用的心计。铠沉吟片刻,照例纵容他:“再靠近一点更好喂。”

    于是守约变换姿势,跪在沙发一侧,像个待饲养的小动物般满怀期待看着他。

    男人的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在情爱时的抚摸总能让他迷醉,守约眼神追逐着,低头去咬投喂过来的豆沙包和蛋卷。

    “我喜欢老板这样喂我。”他微微躬身,眼睫在脸上投下淡淡阴影,看起来异常乖顺可人。

    “我现在不是老板,”铠拇指抚了抚柔软红润的唇,小狼舌头总是不经意舔到手指,他有些心痒难耐,“是保姆。”

    “那也是全世界最贵的保姆,”守约笑,他又没好好穿衣服,半边肩露着,皮肤白皙,轻重各异的吻痕从脖颈一直蔓延到看不见的隐晦处,有意无意勾着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铠抿唇:“把睡衣穿好。”

    “我不,”漂亮眸子里混杂着情欲和心机,他就是想吊人胃口。铠剥了葡萄果rou递到嘴边,他趁机咬上去,连手指一起吞入,犬牙轻轻刮过指腹,柔软湿热的小舌开始贪婪舔吻果汁的香甜。

    这一举动构成了极大的挑衅。汁水和津液弄了满手,心绪也如潮水般涨落,铠再也沉不住气,一把将肆意点燃他yuhuo的始作俑者推倒在沙发上。

    “一点也不乖,”他居高临下,眼神晦暗不明,“看来宝贝不是很想出门。”

    “唔嗯……”手指在口腔内使坏翻搅,溢出断断续续的呻吟,脸上也开始泛起情动的红晕。守约说不出话,却摇摇头,腿间被硬物抵着,只能抬手攥住男人衣角,用盈着水的眸子去看他。

    这副模样格外惹人怜爱,任谁都狠不下心,特别是铠,他沉默着,明知这狼有喜欢玩,喜欢逗他,以及喜欢看他吃瘪的恶习,还是轻叹一声,退了出去。

    “哈……”手指与口腔分离,带出细长银丝,小狼气还没喘匀,就软软撒着娇说,“想出门……想和老板一起去欧洲。”

    “不想做?”

    “……太早了。”守约努力深呼吸平复心情。

    “那你现在撩我?真行啊,”铠正苦忍着欲望无处发泄,神情很不悦,“越来越坏了,跟谁学的?”

    看起来即将要被拆吃入腹的人,反而最游刃有余。守约最懂得如何引男人上钩,他知道铠不会强行逼迫自己,便愈发仗着宠爱肆意妄为:“……对不起嘛。”

    “……”没有回应。

    “老板……”小狼语气亲昵。

    “别叫我老板。”哪有被包养情人耍得团团转的老板?

    “我错了,我以后会乖乖听话的,”这话守约自己都不信,他用脚尖去勾男人衣摆,带着一抹诡计得逞的笑,刚触到腹肌,又被瞬间握住脚踝。

    “别乱动,”铠皱眉,有些头疼地看着身下这个蛊惑人心的小坏蛋,什么都做不了,却又无可奈何,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平日里宠得太过。他俯身去吻,特意用了些力道咬对方唇角:“百里守约……等到了那边我再收拾你。”

    (二)

    “mama,爸爸什么时候回来?”门被吹开条缝,守约好奇凑过去,却没看到期待的人影,猛烈的风灌进来,卷着黄沙,刺得脸生疼。

    “呜哇——”风声太大,襁褓中的婴儿哭喊起来,里间飘出一个温柔女声,“守约听话,不要出去。爸爸明天才回来,先帮mama把门关上。”

    于是还不及半人高的小狼崽,使出吃奶的力气去关门,末了还不忘跑到弟弟身边,伸出小手轻晃摇篮:“宝宝乖,不哭不哭。”

    天气阴沉,室内昏暗,可他够不到墙上的电灯开关,等女人着急忙完手上的家务,从里间走出,视线才开始明亮起来。

    屋外风声怒吼,守约正拿着玩具逗小婴儿玩,两张相似的小脸堆在一起笑,画面和谐,看得人心都化成暖水。

    女人挨个儿亲亲两只可爱团子,在木椅上坐下,把他们都拢到身边。

    “今天下午做什么好?”女人熟练晃动摇篮。

    “想听mama唱歌。”

    “想听哪首?”女人慈爱问道,她天生一副好嗓子,又有一副好相貌,笑起来温婉动人。

    “mama唱过的都想听!”守约颇为期待地仰脸看她。

    “嗯……我想想,”女人沉思片刻,随后一段空灵纯净的清唱从口中传了出来,悠悠飘进两只小狼崽耳朵里。

    守约已经听过很多遍,慢慢也开始跟着小声唱,和母亲合拍的那刻,心里别提有多快乐。

    沙漠是生命荒凉之地。贫瘠,干旱,缺乏营养,时不时还会袭来沙尘暴。这里条件艰苦,但他们家人生活在一起,日子也可以过得很甜蜜。

    如今这样的画面却不再有,物是人非,故人远去,唯有那首歌谣在回忆里辗转,隽永悠长,滋润了干旱空寂的荒漠,飘扬在离乡游子的心头。

    (三)

    一个摆着几架乐器的小房间。

    守约看起来有些无精打采,一大早就斜倚在沙发上,没练声乐也没练琴,任乐谱在周遭胡乱散了一地。

    助理端来一杯温水放茶几上,关切问道:“约哥,你昨晚没休息好?”

    “有点,”声音软绵绵,眼底带着淡淡的黑眼圈。

    “身体不舒服吗?”刘经纪走过来嘘寒问暖,“还是玄策又惹你生气了?”

    摇头。

    “写歌不顺利?”

    还是摇头。

    “脸都没有血色了,”刘经纪向来不忍心放着他不管,于是换个角度去猜,“是不是最近又没好好吃饭?低血糖?前段时间生病有多难受这么快就忘了……”

    “都不是,”中年人的说教劈头盖脸袭来,守约捂住耳朵,连连求饶,“刘叔,我早上才刚吃过饭呢。”

    也不怪他啰嗦,上周小狼胃痛,忍着不说,还瞒着所有人唱完了整场演唱会,直到后台撑不住倒了才发现,把他们都吓得不轻。

    “……我休息会儿就好了,”守约干脆瘫在沙发上,像株蔫了吧唧的植物。

    到底怎么回事?昨天还乐呵呵的。刘经纪正愁着,碰巧李白推门进来,他凑上去看两眼,凭着无敌的直觉,当场就开了诊断报告:“哟,小守约,怎么愁眉苦脸的,想铠总了?”

    声音爽朗阳光,充满活力,传到某人耳朵里,却像一颗爆裂开来的炸弹。

    MD,忘记昨晚邀请这位损友过来商量合作新歌的事了!

    “我没有!”小狼立刻坐起来,困意全无,和刚才判若两人,然后发觉自己变化太大,又慢慢放低声调,“……你别乱说。”

    那是金主,又不是男朋友,只不过外人不知道。他们平时不联系,这次分开时间长了点,守约心里才有些惦记。

    “原来是想铠总了?”刘经纪若有所思,“也是,你们好久没见面了。”

    “对的对的,”李白吹了声口哨,他潇洒摘掉墨镜,一条胳膊搭守约肩上,“昨天出门玩的时候你就一直心不在焉,说你像思春少女你还没听见。”

    “果然异地恋折磨人啊。”

    “那要不休两天假吧?”刘经纪心领神会,“剩下的事我来办,正好现在有空不是么?”

    怎么两人还唱和上了!守约拍掉那只胳膊:“都说了我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呃……”守约摸摸自己的脸,感到莫名有些发烫,他转头看向一旁的镜子,果然白里透红,“……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你这话我会信?”李白指指空调,上面显示26℃。

    守约不死心:“也许是我感冒了呢?”

    “呸呸,这可不能瞎说,”刘经纪急忙捂住小狼的嘴,“哪有盼着自己生病的?”

    “想了就去找他嘛!”李白很大度,“新歌先放着,偶尔重色轻友一下我也不是不能原谅你。”

    “都说了我真没……”

    守约还想辩解,可是朋友碰碰自己肩头,一脸“慈祥”看着他:“别嘴硬啦小朋友,喜欢都写脸上了。”

    ?……喜欢?

    他以前还真没想过,有一天这个词会用在自己身上。

    “……”

    好吧,随性如他,也不得不承认,铠长时间不喊自己过去,心里的确会有些寂寞。

    正好脑子一阵阵犯困,无心工作,他走出房间,打算先回去摆一天烂。

    人到底不是木头,相处那么久,就算是猫猫狗狗也会产生感情。守约今晚仍翻来覆去睡不着,纷乱如麻的思绪从各种犄角旮旯里往外钻。

    可能最近工作强度真的太大。偶尔早上醒来,或者累到极限的时候,他会想有一个厚实的肩膀靠着,和那人肌肤相贴,双唇相抵,十指相扣。甚至他会做梦,梦到男人抱着自己,吻在颈间游走,朦胧隐秘,像往常一样,他全身酥软,醉在柔情蜜意里。

    ——从前可不会做这种梦。守约猛然惊醒,捂着剧烈的心跳,再也无法安心阖眼。

    窗外明月高挂。他堪堪回神,才觉喉咙有些发痒,连带着口渴,于是下床喝了半杯水,才慢慢平息掉心里的燥热。

    水清冽甘甜,映着零星碎光。勉强静坐一会儿,却感觉脸又开始烧起来。

    也不知自己发什么疯。他突然很想做,非常非常想,像个被养熟了的小宠物,平日里骄纵惯了,稍一离开主人太久,身体就开始出现戒断反应。

    他迫切想听男人磁性又略带性感的声音,抓起手机就要打电话,快按下拨号键时,又生生被另一只手摁住了。

    现在凌晨四点,铠肯定没醒,他还不想这样发神经,特别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有时候也会想他。

    守约感到很空虚,又有些懊恼,不明白金主有什么好依恋的,这本来就是一段说断就断的关系。铠厌倦了,移情别恋了,随便就可以把他踢走,他也正好能全身心投入到自己事业中去。

    岂不两全其美?可,他心里就是提不起劲,莫名偷偷想念着,平日里感觉不到,一旦独处,欲望就如野草般疯长。

    他点进那个乏善可陈的聊天框,破天荒想说点什么,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四十多天前,和铠熟稔后,他们很少有这么长的空窗期。

    半夜不要轻易做决定。简单打了几个字后,守约又全部删掉,他把手机倒扣在桌上,脸埋在臂弯里,开始复盘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生气了?因为自己拒绝了他?不像啊,临走前他没感到铠有什么特别的情绪。

    也可能铠已经不再对他感兴趣。不听话、不温柔,喜欢怼人,爱财成性,日常又难以提供情绪陪伴,作为包养情人真的太差劲了,索性慢慢淡掉联系,最后解雇,成年人之间没那么多歇斯底里,大多都带着礼貌的成熟。

    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作为结果再好不过。

    谈及那段表白,说实在的,守约当时忍了好久,才止住要从嘴里蹦出来的嗤笑,他第一反应是,怎么又有人把贪图美色说成是“我爱你”。

    根本感受不到浪漫。因为长相出众,他从小没少听这些。明明出生于缺水少食的戈壁,却长得比谁都白净,皮肤细腻,皓齿明眸,这副外貌给他带来过不少麻烦。

    谄媚,轻浮,虚伪,他遇到过不少只用下半身思考的人,比如高中时欲要非礼他的学校混混,打工回家时碰上的街边流氓,抑或前些年被迫拍烂片时遇到的想潜规则他的导演。他们说“爱”这个字时非常油腻猥琐,令他感到恶心,干脆一脚把人踹倒,反将对方的脸按在地上摩擦,手揪着头发,一字一顿回击:“还爱不爱?”

    身下的人摇头似拨浪鼓,神色惊惶。守约唇角勾起轻蔑的笑:一群欺软怕硬的纸老虎。

    拜生长环境所赐,他早早就会用那张美丽无瑕的脸惑人,妖冶危险,带一点玩世不恭的疯劲儿。

    笼子永远关不住想飞的鸟。或许在外人视角,他永远都是完美的,才貌双绝,功成名就,像一个来自梦幻国度的宠儿,走到哪里都能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但他才不是温室里供养的花朵,更像根野草,从砖缝里长出来,随便撒点水都能活。他自幼喜欢音乐,条件困苦,他就跟着mama学习声乐,制作最简单的乐器。父母去世后,他辍学出去打工,也从没放弃追逐让自己魂牵梦萦的悦耳韵律。最初在这个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落脚时,他更像个待价而沽的商品,除了长相一文不值。经纪公司看中了这点,势要他端死这碗青春饭,安排各种影视综艺,拉关系炒热度,甚至不惜让他出卖身体,攀附金主。

    守约当然懂那些有钱人怎么想的——充其量只是个漂亮玩具,平时骗着来玩舒舒心,用坏了大不了再换一个,没人真的在乎。

    所以他也没把铠的言辞放心上,头脑一热的玩笑话罢了。只是自己刚要打算嘲讽,在对上男人眼睛的一瞬间,到嘴边的话又委婉变了味道:“铠总,您都还不了解我。”

    ……他狠不下心。

    “您不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的,您也不一定会喜欢。”

    他开始胡言乱语,说些带有自我攻击性质的难听话转移注意力,扭头不再看对方表情。他无需察言观色,一则很累,二则常年被金主惯着,身心放松,整个人习惯了懒散,以致这些话就算会惹对方生气,也不用惧什么。

    当时心思乱,很多事来不及细想。等夜深人静之际,守约才后知后觉,哪有这样养情人的?大方得太过离谱。自己早就被金主常年温水煮青蛙般的纵容,和毋庸置疑的强大财力,彻底宠得无法无天。一旦习惯爱的给养,他就很难再跑掉了。

    想到这,守约立即把脑袋磕到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

    那不是爱,是钱!醒醒,百里守约!真不争气,难道你想变成满脑子只会想男人的魅魔吗?!

    可他早就不缺钱了……如果铠的表白是真心的呢?如果自己只是先入为主判断错误呢?或许金主也有纯情这一品种呢?守约捂着额头疼痛不已,觉得自己应该先去看看脑子。

    明明他才是钓男人的那一个,怎么到现在自己也咬钩了?

    他不是不懂包养什么意思,仍然表现地无所顾忌,顺意而为,从不在乎金主看法,被讨厌更是正中下怀。都怪铠说那些话,他原本不会多想这层关系。

    那个金主真的很怪,和他一般理解的有钱人不同。他显然受过良好的家庭教育,对许多事情都不计较,既能容忍自己无限度胡作非为,又能在看穿所有心机把戏的同时,装作不知道般全力配合演出。他不说,也从不介意,任由小情人耍性子,说金主是守约骗来的,倒不如说是金主故意上钩更合适。他也尝试过去摸索金主底线,但除了得到对方更多的“特别关照”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发现。

    初次见面,守约本以为铠的冷漠是那种不善言辞的青涩,与那些好色之徒相比,起码要少些自以为是的愚蠢。可他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铠是个天赋异禀的商人,他参与的生意稳赚不赔,那不是青涩,那是永远都能运筹帷幄的气定神闲。

    守约不确定这么久的断联是他打算放弃,还是欲擒故纵,只要有钱,铠永远可以找到更好更听话的下一个。

    正如自己所说,他并非不可替代。

    舌根蓦地泛了点酸,千头万绪也被搅和成一团。

    守约习惯靠音乐稳定心神,他播放黑胶唱片,如月光般温凉安逸的旋律很快充盈了整个房间。

    夜晚容易胡思乱想,也许熬到天亮他就恢复正常了。

    聊天框被无意识往上翻了翻,守约回神时,手指差点碰到一个通话记录。

    他吓了一跳,赶忙移开手。

    两人只有见面时才算亲密,网聊的内容比刚认识的网友还陌生,基本都是铠叫他过去他才回一两句之类,乏善可陈,因而这条消息显得格外突兀。

    一段语音通话,二十八分钟,还是凌晨两点,很不寻常。铠只使用电话号码通话,这是他自己打的。

    那天他出去给朋友庆生,在外面玩得太嗨,又被灌了太多酒,飘飘欲仙中似乎干了很多不得了的事。他应该是原本想打给玄策的,却稀里糊涂点错了联系人,鬼知道这二十八分钟他都说了什么,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李白第二天中午也只打趣他有对象却不告诉兄弟一事做得不地道。

    听上去并没涉及到金主这个敏感词,他也就没细问,转头急忙去赶回公司的航班。结果登机前的十分钟,铠打电话过来,问自己还记不记得说过什么,开玩笑,他怎么可能记得?

    大概也都是些不着边际的荒唐言论。守约当时只顾匆忙赶路,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想都没想就说,对不起老板,如果我说了太过分的话,要不你就把我开了吧。刚说完他就停下了,因为电话里的男人语气明显低沉下来,命令他即刻放下所有工作,坐最近的航班到阿尔卡纳总部大楼等他。

    这个情节守约记得很清楚,因为当时铠脸色特别难看,带他回家后,二话不说就把他按在床上狠弄,直到半夜也无止无休,彻底刷新了他从前对铠这方面能力的认知。他求饶不得,被迫陪着老板玩各种花样,像块破布般被蹂躏得不成样子,一连几天都没下来床。

    气得守约以后喝酒前,都先把他拉黑,等清醒后再放出来。这个方法屡试不爽,直到有次,铠发消息时冒出红色感叹号,打电话也打不通才露馅儿。他猝不及防被叫回去,又接受了一顿十分扎实的“教育”。

    真的小气……还很幼稚,守约一想起这事就屁股幻痛,连带饥渴的念头也消散了许多。

    可是……

    视线又落回聊天框,通话记录再往上两条,冒出一张色彩绚烂的照片。

    画面很熟悉,但太小了。他用手指点开大图,定睛细看——

    是在芬兰拍的,北极圈内永夜笼罩,温度降到极寒,稀疏松树林被厚厚积雪覆盖。四下荒凉,只有林间一排排躺开的全景玻璃屋里暖意熏人,灯火通明,如发光水母般摇曳,依稀闪动几个人影。而在冰天雪地之上,是极光流动的辉煌夜幕。

    很漂亮,铠带他去过的许多地方比这更漂亮,可他最喜欢这张,当时黏着铠要,后来一直放在wb大号主页当背景图。

    也算是赶巧,他那时正处在事业转型最迷茫的阶段,拿金主给的钱填了违约金,换掉经纪公司,但发展方向并没有换成功,原来的公司将他热度炒了上去,新东家不愿放弃这颗潜力摇钱树,打算以此为基底,给他规划更加务实合理的发展路线。

    源源不断的拍摄活动送到手里,他不喜欢,但新经纪人说,好不容易从圈子底层爬上来,应该先想着如何提升演技,在熟悉的领域站稳脚跟,很难有人能靠自己的爱好挣钱,圈内流量明星更新迭代这么快,如果转型把热度搞没了,反而得不偿失。

    新经纪人聪敏干练,有培养影帝的经验,人品也比上一个靠谱太多,可惜控制欲较强。面对他,守约有些力不从心,他受够了每天跟着不感兴趣的安排随波逐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社会舆论也给他强加精神压力,公司把一部分偏心放他身上,可他不堪重负。在又一次拿到影视剧本的夜晚,他突然站起身,将那摞文件重重摔在桌子上。

    “这部戏我不拍。”

    他咬着牙,情绪在压抑中爆发。

    “你们去看那些热搜,我的确没什么演技天赋。”

    话里明显带着苦味儿,会议室突然鸦雀无声,高管原本忙着听七嘴八舌的数据分析,此时也抬起头来。

    “这种造势不是我想要的,请你们另找高人吧。”

    “我已经很努力了,我实在不想拍戏。”

    他说完,头也不回走了出去,因为脚步太急,还不小心撞到一个人,等走到公司门口,心情已经不能更糟。

    公司不缺听话的艺人,如果他放弃,很可能公司也会放弃他,长时间的压抑使他任性了一回,但接下来该怎么办还没想好。

    先这样吧,他讨厌工作,从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一罐啤酒,打算回家好好平复心情。

    经纪人打了几个电话,都通通挂断,后来手机实在吵闹,他打算关机,却看到另一个来电人的名字。

    思忖两三秒,他极不情愿地接了,语气不怎么好:“喂。”

    “睡了?”铠听出他比平常冷漠。

    “没有,刚到家,”守约将钥匙插在锁孔里,深呼吸咽下情绪,迅速换上另一种玩味的声调,“老板这时候找我,是想一起共度良宵吗?”

    “……”那边没有回话,守约就当他默认了,拔出钥匙放入口袋,“你在哪?”

    “你家楼下,”铠说,“过来吧。”

    守约走出楼道,果真看到一辆黑车在路灯下停靠,车窗半掩,男人抬眸看他,蓝色的眼睛清冷又禁欲。

    “想不想去看极光?”

    “极光?”

    守约木在原地,他以为要滚床单来着,话题转得太快,脑袋都有点发懵。

    “……什么时候?去哪?”

    “现在,芬兰,”铠隐约闻到些酒味,略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嗯,因为心情不好。”守约点头,知道男人不喜欢酒味,却不自觉弯了弯嘴角。

    突然很想笑,世界太魔幻,甚至有点愚蠢。自己快要难过死了,工作从没顺利过,梦想割裂错位,白白浪费了公司给的流量,今后出路也未卜。但铠一概不知,还有闲心喊他出去旅游,似乎料定了他会答应,半夜特意找来这里,好把他立刻从水深火热里接走。

    守约很少有机会出去玩,那么多地方基本都是跟铠去的,世界上的交通工具有无数个,只有老板的这辆像童话故事里的南瓜马车,抛却烦恼,驶离囹圄,永远通向浪漫与欢乐。

    心里突然萌出一缕喜悦,攀着酒劲扶摇直上,甜丝丝绕上舌尖。

    “心情不好?”铠唇角柔和下来,语气也放缓许多。

    “是的,”守约答,却没憋住从喉咙里溜出的两声笑,“……铠总,我突然好想吻你。”

    “?”

    他打开车门,强行挤进去,饿狼似地把金主扑在身下,贴上软唇,撬开齿关,舔吮另一个人的温热,和舌头吸卷缠绵,浓厚的廉价酒味很快在两人口腔里弥散开。

    司机熟门熟路地把车开到隐蔽处,关好车窗,留下钥匙提前下班。

    “你发什么酒疯?”铠被撞得头晕,好一会儿才把他从身上摘下来。

    “老板~”再出口就变了声调,守约隔着衬衣布料搂住他,烫热潮红的脸乖巧蹭上脖颈,“我们做吧。”

    铠又被抱了个满怀,感受到小狼高于平常的体温,他顺手抚上后背,不是很理解那句“心情不好”到底什么意思。

    “还去不去了?”

    “去,但是……想先让老板用大jibacao我,”守约迷恋地吻住男人耳根,伸出小舌缓慢揉擦。

    他没亲多久,就被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猛地按进车座,铠受不了这样的撩拨,耳朵红得彻底。

    “老板不想做吗?”守约伸手去搂他的脖子,从后面扯掉头绳,又想解他胸前的衬衣纽扣。

    “我怎么不想?”铠没有阻止,趁小狼帮他脱衣的空档,拿起手机改签了航班。

    “明天再去吧,”他含住柔软的唇轻语,“今晚先跟我回家。”

    …………

    思绪到这里及时刹住,守约想起那晚的缱绻,不免又开始馋,他急忙攥紧杯子,囫囵吞了一大口凉水。

    铠……还会不会来接他回家了?

    喉咙充胀,凉意也浇醒理智,可是脸仍然很烫,空调风吹过来,有一种快要发烧的错觉。

    除了某些暴雨倾盆的时刻,他真的很喜欢做那种事。大老板各方面条件都很优越,性格,财力,身体素质。他享受和铠痴缠在一块儿的感觉,那种身体的紧贴和依偎,言语上的有求必应,以及行为上的随心所欲——这么一想,他可能确实有点被宠坏了,整日泡在蜜罐里亲热,突然那个添糖的人消失不见,就特别不适应。

    但铠也不是一直这样好的。刚认识那会儿,他性子要冷的多,不会聊天,不会哄人,也不懂温柔,还是靠自己慢慢磨,才揉开里面的软芯,露出真实的性格,会开玩笑,会和他一起玩闹,变得体贴有趣起来。

    正因亲手剥开了那层伪装,他才更加舍不得,越想越陷越深。

    人一辈子能遇到几个投缘的人?要不还是听朋友的,去找他吧?

    等白天再说……

    守约将照片放大又缩小,反反复复看不厌倦。它由正想念着的床伴拍下,陪自己度过最灰暗的日子,也同样见证了人生转折的瞬间。

    那次从芬兰回来,他心情好了很多,回到公司,跟那天冒犯过的工作人员都道了歉,还是接过那部早已安排好的戏,一边认认真真演,一边仍旧按照以前的节奏,忙里偷闲搞点音乐创作,甚至还为正在拍摄的电视剧谱写过插曲,播出后得到了不错的反响。

    他渐渐沉下心,不再理会网络上不怀好意的讽刺和揣测,坦然面对自己的喜欢和不甘,知道处境不可能瞬息改变,就慢慢开凿内心想走的路。

    直到某天,他路过公司走廊,碰见了这辈子都不曾想过的绝佳机遇。

    有一个中年男声从背后叫住他,是之前不小心撞到的人,守约正要打算道歉,那人却摆了摆手,递出一张名片,邀请自己去办公室洽谈。

    “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虽然演技还有待打磨,但歌写得真好,”中年人和蔼笑着,看向眼前拘谨的年轻人,说出口的每个字都特别有分量,“怎么样?有兴趣转型跟着我干吗?”

    他姓刘,是公司三大金牌经纪人之一,擅长带歌星,口碑极好,也是后面陪伴守约稳步走向音乐事业的领路人。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跌落谷底,又能涅磐重生。如今他工作越做越顺,以前积攒的底子都成了现在更上一层楼的基石。

    守约还想思考些什么,但眼皮渐渐沉重,他困得打了个呵欠,单手支着下巴,没注意桌面铺开的一抹朦胧日晕。

    他睡着了,一直睡到下午,醒来头晕目眩。

    最终他还是没去找铠。经历了两晚的失眠、喝了半肚子凉水、又连续吹了几小时空调冷风,还有自己的乌鸦嘴加成,他毫不意外得了感冒,被刘经纪拖进医院挂水,又被絮叨着教育了足足三天。